點點星空,如鱗如珍。本是庭院納涼,圍席夜話,颯颯清爽的星夜。如今卻被那幽藍赤紅分割成兩大方圓,一時間紅藍映照,交相輝映。
赤紅之光如火山噴炎,熊熊燃燒;幽藍之光則冷若寒冰,徹骨冰封。千萬火球肆無忌憚的撞擊著幽藍寒光,仿佛下一秒便能突破桎梏,直擊底下的空門大開的獨孤無缺。但卻總是差上一線,無法成功。
校場外,眾人紛紛仰頭望著天際,神色各異。或奇,或疑,或皺眉不語,或搖頭感歎。隻是眼中露出的驚訝之色卻是一目了然。看著李玄方這手“萬火焚天宇”,場邊眾人紛紛脫口稱讚,其中一木族青衣男子更是擊掌讚道:“沒想到今日能一睹當年連敗本族兩大聖君的絕技,不枉我千裏迢迢從木族趕到此處,當真是痛快啊,痛快!”而在他身邊的木族老者,也不由的長聲歎息,紛紛感歎不已。
雖然眾人均有李玄方此招一出,必勝獨孤無缺之感,但一道反問之聲卻陡然響起。隻見先前連番指出李玄方功法的黑衣少女,此時卻清眉微蹙,小巧可愛的瓊鼻皺了一皺,望著半空中不斷碰撞的兩股真氣,自有見地的說出一番截然不同的話語:“爹爹,那紅衣服的快要氣竭。黑衣的就要贏了。”
黑衣少女此言一出,身旁眾人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不由心生疑竇,“難道火族絕技萬火焚天宇會敗?”
正所謂強攻不下必遭反撲,此時李玄方體內真氣早已枯竭,僅憑著一股死戰不屈的意誌,苦苦支撐。如今連僅剩的神識也漸漸模糊。如此一來,天際之上的千百火球也愈來愈少,火色愈發暗淡。眼看敗勢已生,李玄方雙眼逐漸迷離,心中暗歎道:“少年英雄,霸王轉世;百戰不死,涅槃鳳凰。王前輩,玄方如今就信一次你們水族之人,看看是否能百戰不死。”想到這裏,口中大喝一聲,聲音之響,驚得眾人紛紛捂耳運功抵擋。
“獨孤無缺,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萬火焚天宇!”說完便雙手高舉合攏,似乎想要將半空中離散的火焰合之為一。不消一息的時間,李玄方嘴角,鼻間漸漸有鮮血溢出,眼角撐裂,額間青筋怒爆,儼然是進入生死存亡的關鍵。
看到半空中離散的火炎越聚越多,慢慢的融合成一團微微帶著紫芒的火球。玄龜神將綠豆眼一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慌忙傳聲給獨孤無缺:“少主,天池雷盾,快”
玄龜神將乃是從小保護獨孤無缺長大的,故此對於他的出言警示,獨孤無缺下意識的收回了無涯八式中最為堅固的第五式“萬裏冰封”,施展自己所學中最為厲害的第六式--天池雷盾。此招一出,竟與先前一招大為不同,平靜似水。隻見獨孤無缺麵色如秋日湖麵,波瀾不驚。細眼一望,那褪去桀驁之色的麵容,也真稱的上是英俊不凡,難怪他被稱為“北海雄鷹”。
此刻他雙眼緊閉,收回的黑水真氣竟在周身生成一團微波蕩漾的水團,將全身籠罩其中。一陣清風吹來,竟被反射出道道烈風,不斷的割向場外眾人。而夾雜在風中的沙石,一觸此水團,便如那山崩之石,穿雲裂金,打在身上,便猶如被巨石擊傷,遍體生疼。
“他老子的。這是什麼鬼怪招式?”校場邊一金族漢子,一邊揉著紅腫發紫的手臂,一邊不解抱怨道。試想金族之人再是不會武功魔法,但天生有著一副銅皮鐵骨,即便不運用武功,也堅硬遠超另外四族;如今此金族漢子修武十餘載,體外護體罡氣自生,竟也被此反激之石,傷出一片瘀痕。可見此招精妙古怪,不愧是水族第一高手無涯聖君的絕技。
耳邊時不時的響起慘呼之聲,眾人心聲懼怕,紛紛留神急退數丈。
而此時李玄方已將半空之中的火球凝練成一束,搖搖指向獨孤無缺的胸口正中。隻是他身形搖搖欲墜,滿麵鮮血,能不能施展出這最後一擊尚在五五之數。
“哈哈,少城主,別做垂死掙紮啦,如若不想死,便跪地給我家少爺磕三個響頭,再叫三聲爺爺,便饒你不死!”聲音如刀戟相交刺耳之極,赫然是一旁的玄龜神將,此刻竟想擾亂李玄方的心神,讓其真氣錯亂而死。
“你說叫什麼啊,我沒聽清楚?”
“叫爺爺啊!”
玄龜神將哪知此話乃是李玄方套話,一時老馬失蹄,被框了進去。聽到校場邊眾人不時的嘲笑,麵色一僵,冷冷的哼了一聲。回想連番著了眼前這小子的道,一雙綠豆眼惡毒的盯著李玄方,仿佛想要將其千刀萬剮。
“哈哈,乖孫子應得好!”李玄方不愧是那“涅槃鳳凰”,命懸一線之際,仍毫不懼色,麵對玄龜神將的出言挑釁,竟還能機智反擊。當真不將生死放在眼中。
李玄方揚起長發,嘴角泛起一抹決意,體內強提一道赤火真氣,左手成彎弓之狀,右手食指輕叩,雙眸透出一道微茫,竟是進入箭道最高境界----無箭之境。一時間激起道道氣流,自他周身回旋盤轉。宛若是那越繃越緊的弓鉉,直待那指尖一鬆,便是箭羽奪命之時。
“來吧,李玄方,快來吧”,獨孤無缺閉目已有數息之時,暗中默默的催促他趕快發招。因為這招天池雷盾,講究的是後發製人,敵人來勢越猛,反擊之力則更甚。正如先前那飛沙走石,原本並無任何殺傷,但一碰即獨孤無缺周身的氣團,便如那西北烈風,山崩之石。但此招雖然精妙無雙,卻有一致命的弱點。那便是在敵人尚未攻擊這段空白,則會無時無刻消耗體內真氣,如若時間一長,便會真氣耗盡。如此不攻自破,白白受人敵手。
如今獨孤無缺便是在這進退維穀之際,內心雖受心法口訣所製,強壓動蕩的心情,但麵色漸漸浮上焦躁之色,如此拖上一分,便增一分敗勢。
新月初升,劃開一片幽冷;繁星點點,落滿遍地白花。校場之內,一片靜寂,眾人屏氣凝神,望著場內一動不動的兩人。
“李玄方,你難道是縮頭烏龜轉世嗎,隻會一旁虛張聲勢?”一道刺耳聲音打破僵局。正是獨孤無缺的管家仆人玄龜老者,看到自己少爺體內真元飛泄,不由暗中帶上音波之功,牽引李玄方提早出手。
“好孫子,爺爺不牢你指引”李玄方雙目猛的射出一道精光,開口大笑。右手食指一鬆,如流星趕月。隻見半空之中,紫芒火束如箭羽般劃出一道絢麗赤紅,眨眼之際便已到獨孤無缺的跟前。
“有勇無謀,不堪一擊。”玄龜老者與獨孤無缺同時出聲。
隨著一道青中帶綠的華光綻放,“轟”的一聲後,一道幽藍的火束快若雷霆,反奔向李玄方的心房。
“啊···”的一道傷徹心扉的痛呼,李玄方雙手染血,捂著胸口不甘的倒下。
“贏了!”獨孤無缺與玄龜老者對視一眼,嘴角不由的泛起一道詭笑。心道大勢已成,不由撤去招式,將所剩不多的真氣導回氣海丹田之內。隻是兩人萬萬沒有想到,李玄方絕非他們所想,誌在最後一搏。
“嗖”的一聲,一道拇指般細小的火焰,穿透了獨孤無缺的肩甲。
“該死,救公子!”玄龜老者笑臉一僵,腳底如乘風破浪,不到半息,便趕在獨孤無缺倒地之際,搶先將他扶住。枯老的雙指幾下輕點,一道澈藍真氣封住如泉噴湧的傷口,幾番反複查探過後,從衣內取出一丸雪白丹藥,送入他的口中。
“哈哈”,笑聲慘烈,李玄方一手捂住被血染紅肩膀,一手死死的撐住地麵,緩緩挺直了身形。雖然依舊搖擺不定,但還是堪堪的站立了起來。伸手緩緩的摸向腰間的酒囊,顫抖的用牙關咬開酒口,將酒傾灑了下來。喉間一番鼓動後,拋開手中酒囊,笑聲虛弱道:“無涯八式,不過如此。”
“你!”玄龜老者如見鬼魂,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依然屹立的李玄方,枯老的食指微微發顫,遙指道:“小子,你怎麼還沒死?”心中更是如北海波濤巨浪,暗暗驚訝道:“難道這小子當真如王先生所言,不會死在今日!”眼珠一轉,心想:連反擊之力高達八階的天池雷盾也殺不死他,看來這個小子當真是氣數未盡。”
“啊啊啊”一道野獸般咆哮,獨孤無缺滿臉怒火的撐開玄龜老者,從他的懷中站了起來,雙眼死死的盯在李玄方的身上,赤裸裸的透著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