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爬到了瞭望台的旗杆上,她在我頭頂尖叫了一聲,我抬頭一看皺眉問:“你又鬼叫什麼?”
“你,你,你……”小艾快哭了,“你真下得去手?把韓月這些肉都挖出來嗎?”
“閉上嘴!”我厲聲道,“等會我刀子挖偏了,傷的可是韓月的性命!”
我不再搭理她的一驚一乍,心一狠,刀尖已經挑起了韓月的胸前傷口。血汩汩地流了出來,卻是深黑色的,其中還有俎蟲在血水中翻挺著身子。
“小艾,快。”我眼睛不敢離開刀尖,“用打火機!把這些蟲子燒死!”現在這瞭望台可是我們唯一能生存的地方,要是被蟲子占領了,我們還能去哪裏?
小艾連忙爬了下來燒蟲子,我全神貫注的,汗珠滴落到眼睛都不敢去擦一下。
刀尖一下比一下深入傷口,挑出來活蹦亂跳的蟲子越來越多,傷口切得極深,幾乎可以見到韓月森白的胸骨。
滴落在我臉龐的,已經不知道是淚還是汗,我低喘著,控製住自己的手不要抖。沈眉,給我冷靜一點!韓月的命就在你手裏,要是一個疏忽,把他給害了,你一輩子都不能心安!
我一咬牙,速度更快了幾分,好不容易流淌下來的血變成了鮮紅色,我快速地把刀子抽了出來,把衣服撕成了布條,纏繞在韓月的傷口處,牢牢地打了個結。
沒有傷藥,更沒有傷口縫合,我處理的方式極其粗糙,也不知道韓月能不能熬過這一關。我抹了把臉,看向了陽光中閃閃發亮的韓月的臉龐。
我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外衣脫了下來,遮在了韓月的頭頂,勉強遮住了毒辣的陽光。可是這瞭望台不比船艙,我們是直接暴露在海麵上的陽光下,本來就體力不濟嚴重缺水,這麼一曬更加是頭暈目眩。
韓月很快就發起了高燒,蘇醒更加是無從談起。我低頭看了一眼那把小刀,仔細擦幹淨了,才把自己手腕處的皮膚挑開,頓時血液湧了出來,我快速地把手腕湊到他的唇邊,看著那些鮮血湧入他的口中,心裏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看見這一幕的小艾似乎很恐懼:“韓月能好得起來嗎?”
我搖頭:“不知道。但是我會盡我全力救他的。”他靠在我身上,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甲板上依舊是一片在慢悠悠蔓延中的冰晶,頭頂是毒辣的陽光,身下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汪洋大海。
本來是一片浪漫的美景,此刻籠罩在我和小艾心頭的,卻隻有絕望。船隻隨風漂流著,早就不知道飄到了什麼地方,我們獲救的希望已經越來越渺茫。如果等冰晶蔓延到這瞭望台的時候,還沒有搜救的船隻來到,那我們要麼被冰晶凍結,要麼跳到海中繼續等死。
不知不覺,我的臉上一片幹澀。再也沒有多餘的液體可以讓我肆意流淌,心裏卻像長了草一樣,有什麼在蔓延著,在擴散著。
森夜,去了哪裏?他不要我和童童、阿真了嗎?
一想到他離開的時候,眼睛凝視著對我說的那句“等我回來”,我的心就陣陣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