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諾蒙莊園位於鄉村的邊沿。在顛簸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後,凱瑟琳的馬車在莊園門口緩緩停穩。代替莊園主人出席婚禮的奧馬爾管家先下馬,迎接曾經是公主,而現在是波林頓公爵夫人的凱瑟琳下車。
“請當心,夫人。”奧馬爾以不無輕視的語氣說道,“凡諾蒙莊園的泥土會弄髒來自巴黎的高貴皮靴。”
“不必擔心,”凱瑟琳冷靜地回答,“我認為它們將從此蓬蓽生輝。”
於是,對於這位牙尖嘴利的公爵夫人,奧馬爾終於表現出了一點尊重。
凱瑟琳跟隨老人穿過長長的,但是已經失修許久的走道,來到大廳。男女仆人在門庭前嚴肅而淡漠地恭迎女主人,他們的表現更打消了凱瑟琳好不容易鼓起的熱情。老人逐一向凱瑟琳介紹。最後他指著一個年輕的女仆道:“她將成為夫人的貼身女仆,她叫安妮。”
安妮必恭必敬地行了個屈膝禮,吻了一下凱瑟琳的手背,道:“聽候您的吩咐,夫人。”
凱瑟琳冷淡而不失禮數地抽回手,環顧四周。
奧馬爾宛爾一笑道:“先生不能出迎,他狩獵去了,為此他深表歉意。”
凱瑟琳哼了一聲,道:“請轉告公爵,我並不介意。他雖然不是個熱情的主人,至少,我不是個計較的客人。”
奧馬爾笑道:“殿下,從今天起您也是這裏的主人。”
凱瑟琳審視他半晌,答道:“也許你是對的,顯然公爵大人不會對客人這樣無禮。”說完,她轉身把帽子交給安妮道,“帶我到我的房間去,安妮。”
安妮顯然吃了一驚,她不知所措地接過帽子,不安地瞄了一眼老人。見老人使了個“照辦”的眼色,於是她答道:“是的,夫人。請跟我來。”
安妮把凱瑟琳帶到臥室中,這是一個寬敞的房間,但是家具的顏色卻被漆成不討人喜歡的黑褐色。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了窗外明媚的陽光,使居室籠罩了重重黯淡悲傷的顏色。凱瑟琳不由得感到窒悶。
“請把窗簾拉開,把窗戶打開,我喜歡清新的空氣。”
“是的,夫人。”安妮按吩咐打開了窗。
“還有窗簾。”凱瑟琳提醒道。
安妮猶豫著:“先生不喜歡把窗簾拉開,夫人。”
凱瑟琳聞言,更堅決道:“我喜歡;請拉開吧。”
安妮無奈地將窗簾拉開,一道絢麗的陽光夾雜著新鮮的空氣,猛地灌進窒悶的房間,風裏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凱瑟琳長長地舒了口氣,她走到窗邊,眼前出現一大片碧綠的庭院,雖然布局遠不如巴黎的禦花園精致,但是極具韻味,在目光所及的庭院一角,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花田。
“安妮,幫我摘些玫瑰花來,我的箱子裏有好幾隻漂亮的花瓶喲。”
“可是夫人,”安妮抱歉地說道,“老爺不允許把花帶進屋裏來。”
凱瑟琳猛地轉過身,怒氣衝衝質問道:“為什麼?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你們的波林頓公爵究竟是個什麼老怪物!”
安妮被嚇得臉色慘白:“夫、夫人……”小女孩著急得快要哭了。
凱瑟琳深感自己的失態,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緩緩道:“我不該向你發火;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安妮悄悄退出房間,猛鬆了口氣,逃也似的,回到樓下。樓下有許多期盼又好奇的眼睛。
凱瑟琳聽到關門的聲音後,再也忍不住,撲倒在床上痛哭起來,她又看到放在箱子旁邊的那根拐杖,她怒火中燒地抓起拐杖,猛地甩出窗戶。拐杖在窗棱上扣了一下,改變了向外拋的勢頭,掉落在樓下。傳來“咚”的一聲響和“哎喲”的呼痛聲。但是凱瑟琳什麼也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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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中,女仆們一邊在做工,一邊在聊天。
薩曼妲是一個老廚娘了,她對新來的公爵夫人內心充滿了好奇:“聽說是位公主,長得又漂亮、又神氣。”
女傭黛麗一邊削土豆,一邊哼道:“公主總有些驕氣,是嗎,安妮?”
進來提水的卡羅爾聞言也停下來道:“她已經來了幾天了,但總也不出門。”
“安妮,老爺不見她,她有沒有衝你發脾氣?”黛麗道。
安妮有些應接不暇的回答:“沒有,她很好。”
“很好?”薩曼妲奇道:“她不抱怨什麼嗎?”
黛麗有些不死心:“總有些驕氣,是吧!”
“沒有,她很和氣,常常跟我說話,還叫我坐下來,給我講故事。”
卡羅爾驚訝地走到安妮身邊:“講故事,給你?”
安妮嘻笑著道:“是的,她跟我講她小時候的故事。哦,真是頑皮的小公主!還有她到修道院的生活,簡直一團糟,對修道院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