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1896年的政黨均勢
鍍金時代的美國政治,如同重建時期到進步主義運動之間美國生活的其他方麵一樣,受到人們嚴厲的批評。曆史學家布盧姆等指出,與內戰和重建時期一些比較轟轟烈烈的方麵相比,鍍金時代的政治“顯得難以捉摸、講求實利、低級庸俗和玩世不恭”;而與1900到1917年進步主義運動時期的美國政治相比,鍍金時代的弊端也多得驚人,它通常被描述為“自鳴得意、不負責任、對社會不公正現象漠不關心、不願使用政府權力革除弊端和控製難管理的經濟。”莫裏森等人則議論道:“美國政治史上再沒有比記錄海斯、加菲爾德、阿瑟、克利夫蘭和哈裏森這幾位總統的政績的篇章更沉悶乏味了。南北戰爭時的那許多爭端,盡管政客們抱住僵屍不放,還在繼續扯皮,實際上都已成為過去的陳跡。
全國政治已經變成隻不過是敵對黨派之間的權力爭奪,其實質無非是敵對的各鐵路爭奪貨源而已。” 史學家亨利·亞當斯說得更為直接、尖銳:“把1870~1895年這25年間國會、司法機構和行政部門的全部人員名單查閱一下就會發現,幾乎盡是一些聲譽敗壞的。這段時間是無大誌向而少成就的。”
從表麵上看來,19世紀下半葉是共和黨人最得勢的時期。在內戰結束之後,共和黨一躍成為屬於聯邦的全國正統黨派,民主黨人則長期背負著脫離聯邦的“叛逆者”的罵名而受到了排擠。共和黨人以維護聯邦統一、捍衛國旗的“老大黨”自居,自認為能得到那些支持聯邦的忠誠的國民的支持。他們在大選時所采用的慣常的手段,就是不斷揮動著“血汙的襯衫”提醒選民勿忘南部同盟的戰爭暴行,並規勸大家:“就像當年開槍那樣來投票。”一個叫“共和國大兵團”的退伍軍人組織,極力動員過去的戰友們投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票,而且從1868年起,競選運動十次有九次,共和黨總是提名一位軍人來當他們的總統候選人;民主黨人在此期間僅有一位這樣的軍人候選人。
共和黨是一個代表不同利益、有時是利益衝突的地區和利益集團的鬆散聯盟。它的大本營是新英格蘭,以及由紐約州北部橫貫老西北部,往西直到俄勒岡州的那個新英格蘭移民地。在內戰前,這是反奴隸製情緒最強烈的地區。這些地區的居民大都信奉新教,所以共和黨就支持禁酒運動和本土主義,對天主教持一種排斥態度。作為東北部和中西部地區的政治聯盟,在內戰之後共和黨仍然維持著凝聚力。其原因一部分是來自戰爭年代的忠誠和對英雄的林肯時代的緬懷。至於其他兩大集團,即黑人自由民和聯邦軍隊退伍軍人,對共和黨的忠誠可追溯到內戰時期。
內戰的勝利,摧毀了種植園奴隸製度,使黑人得到了解放,成了自由民。共和黨由此獲得了黑人選民的擁戴與支持。但是,共和黨人在南部的重建政策有時是自相矛盾的,他們也並不總是能夠公正地對待自己的支持者。有些共和黨的領袖為了在選舉中獲勝,要求動用聯邦軍隊來保護南部黑人自由民參加選舉的權利;而另有一些共和黨領袖則圖謀創立一個完全由白人組成的共和黨,這得到財大氣粗的北部工業家的支持。他們希望這樣以來就會使南部白人擁護他們的關稅政策。在處於南、北部交界地區的一些城市,如辛辛那提,商人們從自身利益考慮,唯恐在黑人問題上的爭執會影響南北貿易。在那些有強烈的種族主義傾向的白人眼裏,黑人是不應該享有自由和平等權利的。
他們的觀點和前奴隸主階級毫無二致。埃德金·戈德金1877年4月在《民族周刊》上撰文寫道:“黑人將要從北部的政治領域內消失。今後全國作為一個國家,將要同他們不再發生任何聯係。”1877年的政治妥協實現後,大多數共和黨人便拋棄了南部的黑人。到了19世紀末,南部在共和黨政府的默許下,實際完成了對黑人公民權的剝奪。
長期以來,共和黨得到美國東北部新英格蘭地區和舊西北部那些豪門貴族的支持,它被認為是一個“有文化的體麵政黨”。對此,曾有人作了這樣的解釋:“那些主持我們各地教堂的聖禮和慈善工作的人們,經管我們學校係統的人們,保有和耕種自己農場的人們,在各車間從事熟練勞動的人們,軍人們,走上戰場並堅持到底的人們,償還債務從而保持通貨穩定,並挽救了國家榮譽的人們,在戰時挽救了這個國家,並在平時使這個國家值得人們在其中生活下去的人們,所有這些人都通常而照例地按他們自身存在的自然規律,在共和黨內找到了他們的位置。而那些舊日的奴隸主和奴隸監工,酒吧家老板,選舉舞弊者,三K黨,大城市刑事犯階層,不識字也不會寫字的人們,則都是通常而照例地按他們自身存在的自然規律,在民主黨內找到了他們的位置。”不少人對民主黨極其反感,認為它“幾乎是非法的組織”。19世紀末的美國著名律師弗雷德裏克·豪曾回憶說:“做一個民主黨人當時有著某種對我來說不可想象的東西———民主黨人、銅頭蛇和無神論者都是當時人們在社交上沒見過的人。我童年時就沒有跟他們的孩子一起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