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些陳年老事兒(1 / 3)

這寫個文章,就跟嘮家常一樣。平平淡淡,好,也是福氣。今兒個,我邊說咱邊記著。

冥婚這種不知道什麼年代的習俗。在現在看來,也就是恐怖電影裏能出現的套路。一個死人配一個活人,或者兩個死人結婚。圖的什麼。按老話兒說,到下邊也能有個伴兒。原來,不管什麼樣的婚姻,隻是,需要個伴兒。問題是,這個伴兒。要是萬一配錯了。那也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比如,我這個故事裏的——說是故事其實就是——那個死者,配的冥婚,陰差陽錯了。

這個村兒裏,有個大善人。隻是,這個大善人的小兒子,卻沒有因為葉大善人的善行得到滿天神佛的庇護,得了那個年代的絕症。就是那個什麼來著。魯迅的筆下寫的,必須得吃血饅頭的才能治好的那個病。

“你說,我還有幾天的活頭”葉大善人的小兒子,葉家明躺在床上。咳得心肝都要咳出來了,這力氣連說個話都費勁。

“你老,長命百歲。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床邊坐著的是個丫頭片子模樣的少年。這個話聽著是別扭,但是確實是這樣。村裏冷老二家的兒子,冷雨桐。端著碗,吹著勺子裏的湯藥。

“我就奇怪了。你跟我一起那麼長時間,怎麼就沒傳染上這個病”葉家明勉強笑道。

“傳不傳染有什麼。你那群弟兄,就把我當成和你一樣的。恨不得把我趕出這個村子。我這輩子也就是欠你的。”冷雨桐扶起葉家明。“有點燙,悠著點”

“你和梅子,就是三個眼睛的二郎神,我估計都分不清。你怎麼就那麼會長”葉家明喝了口藥,那藥已經喝了快一年了。什麼苦味,已經感覺不到。

“我怎麼說的。以後別提這話。你自己幹的缺德事,還好意思說”冷雨桐用手絹擦了家明嘴角滲出來的褐色藥汁兒。

冷老二家的閨女,冷雨梅。長發細腰,十裏八鄉的大美人。現在是到該嫁的年紀了。隻是,他哥哥冷雨桐十二歲那年,幫她擋了個事。

大雪天的,冷雨桐出門到山上去拾掇點柴火。那天,葉家明帶著村裏一群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小孩——也不算小孩了,那個年代十五六歲就都是成家立業的主兒。截住了冷雨桐的去路。一群王八羔子猛得把冷雨桐推倒。雪地裏散著幾根枯樹枝,厚厚的粗布棉襖,七零八碎,碎布片兒一樣。冷雨桐敞著胸,嘴角流著血,拚命地把已經不能穿的棉襖護在身前。咒罵著那些看愣的男孩。葉家明喝退了那群,脫下棉襖,反穿在冷雨桐身上。冷雨桐,撿起石頭,硬是砸在了葉家明的腦殼上。

他們,跟蹤了半天,也沒發現那個不是冷雨梅。

“你當時罵我不得好死。你看,這報應”葉家明笑著說的。

“你呀,就別說那些屁話了。身子骨兒硬起來,抓緊把梅子娶過門。讓她享享清福。我呀,給你家當長工我都樂意”冷雨桐到跟沒事兒一樣,靠在床頭,讓葉家明靠著他的胳膊,給他講那些老頭老太傳下來的什麼牛郎織女鵲橋會,梁兄祝妹蝴蝶飛的陳年破事。哄他睡覺。再是聽得耳朵起繭兒,還是樂意聽。

正如冷雨桐咒罵的那樣。葉家明死了。就在這年夏天。

夏天的熱,讓人喘不過氣。但是,就在這個沒有空調的年代。這群人,都是個個背脊發涼。

一個村莊的幾家人,聚集在這個村莊的祭祀祖先的堂屋裏。

“你說,七大爺,這事能行嗎”一個年過半百的農民,蹲在地上,磕了下煙袋。又抽了一口。

“葉大善人,為了咱村子,那是貢獻不小啊。這咱能用上電,還不是人家的功勞”那個被稱作七大爺的,是這個村莊最年長的老者。很德高望重,村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他同意才能行。”是啊,葉大善人,出錢出力,讓咱村人都用上電,還給修路,讓咱這幾年過點好日子”張家老頭說道。”隻是,這善人怎麼也能這樣不得善終啊。苦了他家老兩口了。阿明,這正是少年兒郎,哎,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