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Land Of Located(1 / 3)

他們尚未蘇醒,黎明已經要來了;他們尚未成長,已經愛了;他們尚未幸福,已經犧牲了;他們尚未死去,已經夢醒了。

「For thine

is the

kingdom,

and the

power, and

the glory,

forever.

Amen.」

What

brings him

here?

Instinct,memory.It’s

an

important

place in

his life.

在他前半生的最後維克多閉上眼,感到自己浮了起來,成為了某種幽靈——又或者那是無法被稱為幽靈的。他像上帝的靈一般飄過數百年的興衰,每一幕中都有大片紅玫瑰灼燒著他的記憶。然後白色玫瑰憑空從中掙紮一般生長出來,根係紮入祖先的靈魂,彼此糾纏,木刺剜開柔弱美麗的身軀,留下班駁成文字的血跡。在盡頭他發現新鮮的血還在向四麵八方流淌,緩慢而猙獰地拚成他的姓名,上麵飄滿紅白玫瑰。

他從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金發勾了一層血色的鑲邊,玫瑰花瓣的影子如同一葉孤舟般浮過他的音容,然後遠去。

他忽然明白了,那是海,是他的畢生,是他們骨血裏不可言明的共同記憶。

他墜下去,心靈的故鄉離他越來越遠,如同一朵正在變小消失的雲彩上逐漸成為神話的天空之城。他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並永久地攜著這種回響於靈魂深處的聲響,躍進了後半生的瘋狂和艱辛裏。

大片白茫茫的粉刷板在他的視線裏漸漸清晰起來,而他卻在睜眼後依舊花了好幾秒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當然他終究沒有問出“我是到了天堂麼”這樣愚蠢的話,更何況他也並非那個神的信奉者。

上半身被固定得很嚴實,因而他費了不少力氣才微微側過臉,發現伊麗莎白美麗的黑色長發在他床邊鋪開,上麵清晨颯遝的陽光躍動不止。

她看上去剛剛才終於能休息一會兒,卻立刻發現他醒了。他望著她慌忙地坐起身,安靜地轉身拿過床頭櫃上印著醫院名字的紙杯。

“你醒了?”她依然微笑,寧靜地仿佛來自真正的天國,“要喝點水麼?如果止痛的魔法過了時效也告訴我,我幫你去叫他們來。”

她的淚痕是早已擦幹了的,神情一如既往。她是水一般的女人,卻令他的話如同許久沒有上油的齒輪,卡在當下,終究難以出口。

伊麗莎白睡前做好了準備,沒有讓他看到她先前的模樣,以希冀即使通曉心靈的他也不會知道昏迷那幾天發生的事,不會知道她是如何癱倒在旅館房間的地毯上,抱著嘴唇發青,一側肩血肉模糊的他尖叫哭喊,直到侍應生衝過來叫了醫生又把她拉開;不知道兩天前她是如何在醫生要她在手術單上簽字時丟下了十九年來的矜持和溫和,把那張慘白的紙當著醫生的麵撕碎扔了滿地,僅僅因為那個自稱醫生的傻瓜居然要她同意截去她深愛的男人那線條優美的左臂;不知道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她在被護士摻去休息室後終於哭昏了過去。

其實那個醫生並沒有說錯,從普通人類的醫學來看,維克多左肩從前往後被他們無法理解的武器捅穿,被攪碎的肌肉和骨骼混合在一起,紮進四周的皮肉,就他們的能力,是完全無法保下這條手臂的。

不過總算由於她的堅持,手術被推遲到教團的人出現,維克多也完全由他們接管,隻是因為移動不便,暫住在這裏的病房。

魔法能治好維克多的傷,隻是那裏無可推卸地留下了一道印記,在陰濕的天氣偶然還會隱隱作痛。

他無聲地望著她倒好水,小心翼翼地抬高他的上半身。溫度適宜的液體觸到唇的瞬間,似乎他漂浮的靈魂才終於著陸到地上,所有知覺都回來了,他差點嗆住。

而她隻是溫柔地撥開他眼前的頭發,動作仍然十分細心。即便是魔法也無法幫他逃脫被石膏束縛一陣的命運。

“好些了麼?”她輕輕放下水杯,液麵在流金陽光下明亮地晃動,天花板上陡然呈現一塊光斑。

他一時無話,她也並不勉強,而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坐在了探視人的木椅子上。

他自覺無顏再麵對她,此刻留給他唯一的方式卻隻有環視四周,鐵灰與慘白構成冰冷的幾何視角,與窗外風光大好的春華甚不協調。煞白的牆上投下一斑梧桐的影子,他在植物尖銳的輪廓裏看到了某種隱喻,於是想湊近了看,卻被同樣灰白沒有生色的石膏束縛在另一端的世界。

末了他在這裏發現的唯一一抹亮色便來源於她,她的黑發黑瞳在冷漠的背景下溫暖如同夏日的仲夜。他無端想起了蘇格蘭的夜空,他記得那時有狂風刮擦著他的臉,讓他切膚地懂得了自己的單薄和渺小。他看到少年時代的自己和另一個人走進了徹底的夜,離他遠去,逐漸微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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