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人生無物比多情(1 / 2)

元豐二十五年,惠帝的身子已經很不好了,竟有一次在百官朝見之時,當場吐血昏厥,令群臣變色。宮中稱病罷朝七日。隨後大多朝事直接送往東宮,太子殿下處理。朝堂的派係之爭見到如此境地,已是蠢蠢欲動了。

朝堂一片風雨欲來之勢,每逢權力交接之時,每一步都是踏在屍骨上,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武將府邸則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從未聽聞哪位文官能策反,造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是武將在行,這不得不令人忌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謝青杳手上的十萬兵馬,怎能令人安穩,幾年前滅東齊,謝家風頭無人能及,他位極人臣,手中的十萬精兵強將是帝都的一道屏障。

謝家這幾日晚上憧憧的黑影格外多,謝青杳也不道破,每日該上校場練兵便出去,到了時辰便回府,不與任何人接觸。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三皇子李承應偏生把謝婂晉送回謝家。謝青杳皺著眉頭望著懵懂的妹妹身旁站著的錦服男子,眉心皺成川字,目色冷冽。轉頭對著婂晉,又是另一副模樣,領著她回她未出閣時的閨房,應答著婂晉的歡聲笑語。

“你極愛的雲山白茶,我前幾日尋了幾株回來,栽在你院子裏,隻可惜這深秋裏,是瞧不成的,左右得來年。”

“呀。”婂晉忍不住擊掌而笑:“哥哥,你真能耐,雲山不是在南衛麼?我華朝與南衛素無交情,你竟能尋了來?”

“我也沒這大的本事,前幾日謝思安輾轉從一茶商手中買到的。”

婂晉喜不自禁,即便毫無春意,也要去看光禿禿的枝條,把兩個男人晾在屋內,歡歡喜喜跑了出去。

謝青杳微笑看著少女靈巧的背影,嘴角的笑凝固。一轉眼,他便把李承應狠狠撞在牆上,手肘抵著他的喉口,麵上無半分笑意:“你明知我如今是自身難保,你怎麼敢,怎麼敢把她送到我這裏?”

李承應冷笑:“你當我如阿晉一般蒙,隻有我登基,她才能順理成章的榮華一世,前朝皇子妃,這樣的名頭,你這麼疼她,舍得落在她頭上麼?”

謝青杳冷笑一聲:“李承應,你這般心思沉重的人,會善待我妹妹?”

李承應還是微笑,絲毫不把謝青杳攥緊他衣領的姿勢放在眼裏,眼裏有著慢悠悠的玩味:“那你會什麼讓她嫁給我?”

“她喜歡你,那一日,她飛奔到我麵前,連披風落地都不曾察覺,站在梅樹下,說你想娶她,你便贏了,她喜歡你很多年了。”

謝青杳眸色深暗,似有漫天的痛意堵在胸腔,良久,化為綿長的歎息溢出體內。

謝青杳變了幾番,陰沉不定,慢慢鬆開了李承應的衣領,喑啞著嗓子,低下頭,帶著點哀求的意味:“我知道你為了皇位處心積慮,可你好歹顧著點我妹子,她年幼不懂事,卻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你。”

李承應和煦平和:“我知曉,我這輩子都會顧及她的。”

謝青杳沒有等婂晉回來,便轉身離去,背影格外蕭索。

謝婂晉從門後露出半截身子:“我還以為我哥哥會對你動手呢!”

李承應抬手整理衣領,挑眉:“差一點,怎麼,沒看成好戲?”

“少來,你連我都打不過,遑論我哥哥了。”謝婂晉輕視一笑,絲毫不把夫君的打趣當回事。

“唉,你就當我打不過你罷。”李承應漫不經心的應和著,整個人倚在門邊,抬頭望著院子裏的這方天地,

黃衫少女沒有回話,看著兄長逐漸模糊的背影,愧疚卻不悔地低下頭。

李承應見她苦著張臉,心領神會,伸手捏她的麵頰:“你後悔了?”

“那倒不曾,自古出嫁女便是外向,古人誠不欺我。”,婂晉雙手環上李承應的脖子,低聲悶悶指出事實:“責之,你是傾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