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水隻覺得腦門冒汗,祈紅利初進門時,她便覺此人帶著一股戾氣,雖然話談之間笑臉涔涔,可心中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別扭勁兒。
剛剛他張口便不同意秦中嶽承大位,葉雲水已經是驚愕半晌,他可不是祈家的家主便敢如此張狂,那他爹祈華震得是什麼模樣?
秦穆戎剛剛那番形容,祈紅利雖說要留薄麵,可卻看不出他臉上的半分愧疚,好似引以為傲,這等人縱使穿上寬袖錦衫他也照樣不像個文人啊。
暴戾、油滑,讓人骨頭裏發寒。
此話也算是一段插曲,調侃兩句便過去,秦穆戎二人也不再說秦中嶽之事,反而把如今朝堂五品以上官員及皇親貴胄都排了一遍。
誰乃太子的人,誰乃莊親王府的人,誰乃祈家之人,誰乃中立模棱兩可、左右逢源之人,這些說完,秦穆戎與祈紅利二人不由得都歎口長氣,文人幾乎無一人站足莊親王府與祈家身後,唯獨武將誌士忠貞追隨。
雖說那些酸腐的文官秦穆戎與祈紅利都瞧不起,可這些人在朝堂的地位可不可小觀。
當初連一個大學士都敢與莊親王爺針鋒相對,如若不是太後撐腰,不是莊親王爺冒死出征,怎麼會讓他一家子都跟隨西北將士陪葬?
這樣的人不是少數,而是大有人在。
剛剛的侃侃而談,如今的沉浸思忖,顯然祈紅利這辣手之人也無可奈何。
葉雲水想了片刻,在一旁插話道:“你們忘了兩個人。”
“誰?”祈紅利率先開口問。
“德妃與肅郡王。”葉雲水這話說出卻讓祈紅利的眼睛中閃亮一分,隨即看向秦穆戎,他終歸常年在南方,對涅粱宮內之事雖了解些許卻並不知底,“我一直認為宮中各妃此位娘娘最不可小觀,肅郡王身體可還行?”
這話問的並非二人,而是問其二人背後的實力。
秦穆戎的眉頭更緊,隨即搖搖頭,“……對其背後之事,我了解不多,無法判定到底有何支撐。”
祈紅利拍了手,“倒真是有點兒意思。”嘖嘖著嘴,葉雲水隻覺他又起了興致,而這股興致則是對待德妃與肅郡王。
她不知剛剛提起德妃與肅郡王是否正確,可祈紅利說出那番話,秦穆戎還能與其如此細致的說起朝堂之事,顯然他的心裏有靠攏祈家之意,何況,南方總軍令牌在秦穆戎之手,祈紅利不提,秦穆戎也不揭,這二人話語之中倒是站了一起。
故而,葉雲水才把心底之念說出,而接下的話題又變了,開始說著各地風土人情,吃喝遊樂,祈紅利倒是別出心裁,問著秦穆戎:“這涅粱城最大的伎院在何處?”
說完此話,他則看的是葉雲水,葉雲水半點兒反應都未有,連斟茶的手都沒晃抖一下。
秦穆戎往皇宮指了指,“你剛出來之地。”
祈紅利哈哈大笑,“弟弟果真是聰穎之人。”說罷,看向葉雲水,“弟妹可知弟弟在說真話亦或搪塞之言?”
“兄長所提伎院乃人伎,又何必如此調侃?髒心者自入兄長的套子,不過本妃敢言,兄長這種調侃無非是一試探罷了,何必如此?”葉雲水說出這話後便繼續斟茶。
話語中的譴責也讓祈紅利拱了拱手,“是我大意了,給弟弟、弟妹賠罪,不過弟妹的確聰穎過人,隻是兄長未瞧出你這撣子、鞭子、板子是怎麼用的?如此靈巧之手拿那醃臢物什,不妥不妥。”
“一為保命、二為救人,三為護子,此雙手焉能比重?”葉雲水說完此話,則撂下茶壺,顯然有些不悅,隻得去門口吩咐花兒張羅席桌。
祈紅利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盯到秦穆戎略有不滿,他才收回。
莊親王爺與祈華坤這一番暢談也是神清氣爽。
祈華坤不同於祈華震,話語之間更多的是追隨老爺子,把他哄逗高興,也算不枉此行。而祈華坤也深知,如今莊親王府做主的乃是秦穆戎,他本人的話語分量也比不上祈紅利,故而,二人都心中無事,反倒是談的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