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並未進去通傳,而是直接伸手引明啟帝進寢殿,口中則是道:“回皇上,太後有命,如若皇上求見,請皇上直接進內殿即可。”
明啟帝腳步一怔,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遲疑片刻卻依舊邁步往內殿而行,可行走之時卻覺出這腳步異常沉重。
太後正坐在鳳榻上等著他。
明啟帝進去率先給太後行了禮,斟酌半晌才開口道:“母後,今日出行勞累,怎麼還未歇下?如今已是深夜……”
太後臉上不屑一笑,卻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哀家睡不著,皇上來此有何事?”
明啟帝被太後這般一問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舉了舉手中的那份懿旨,長歎口氣才出言道:“母後,她終歸是皇後。”
“哀家隻問皇上一句話,到底誰是你的親人?”太後這話一出,卻是讓明啟帝愣了,攤手言道:
“母後為何問出此言?您是朕的母後,中嶽乃是朕的兒子,這還有何說?莊親王乃朕的嫡親弟弟,穆戎也乃朕的親侄,母後難道還嫌朕對他們不夠好?大月國唯一的親王便是皇弟,西北軍權亦是在他之手,朕還有何可給?”
明啟帝駁斥,顯然心有不滿,太後卻是淡然的道:
“那哀家再問皇上,你的嫡親皇弟在重病不出府之時,誰頂替了你的侄子,奪了那兵部上卿的官職?”太後說到此,不由得冷哼一聲,“哀家知你是想把軍權握了手裏,可你那般處置,軍權可是在你手中?”
明啟帝一愣,還未等仔細思忖,太後便是一拍桌子,指著明啟帝便是指責相問:“到底誰是你的親人?”
“母後……”明啟帝氣勢略有低陷,因上次那兵部上卿的位子,可是讓皇後的弟弟給占了。
明啟帝轉了話題道:“可朕如今不是沒把皇弟的軍權收回?依舊在他手中?朕不想留下一個亂攤子給中嶽……”
“你糊塗啊!如若不是哀家把她囚禁在‘鳳儀宮’,中嶽會覺得這太子之位是誰為他爭的?”太後聲音略有顫抖,更是猛咳兩聲,明啟帝立即上前,欲給太後拍著背,可卻被太後推開,太後的目光中含了幾滴淚光,抓著明啟帝的手便是道:
“哀家不想看到你的兒子以為這皇位是他母後爭來的,而不是你這當皇上的父皇給的,你還不明白嗎?”
明啟帝當即跪在地上,拽著太後的手便是心中恍然哀歎,太後繼續道:“皇位不是你給,哪怕那女人再爭他可是奪得去?可你再看看他!今日哀家與皇上隻是離開這麼一小會兒,他便跑去了那‘鳳儀宮’,那個女人更是狂言不止,你讓哀家如何安心閉得了這個眼?啊?”
說到此,太後眼中的淚珠掉了下來,明啟帝則連連給太後磕著頭,“母後說的對,都是朕的錯,朕的錯,朕心胸狹隘了,是朕的錯……可是她如今身體已經不成了,剛剛中嶽與朕提起皇後已吐血多日,朕卻從無所知,母後……”
太後用帕子抹了抹臉,把那懿旨收了回來,“哀家這懿旨收回,該說的話哀家也已說了,哀家願做這惡人,可皇上卻沒這份狠的心,如何處置便由皇上決定。”說完這話,太後則叫了黃公公進來,“扔了火盆裏燒了!”
黃公公眼瞧著皇上跪在太後跟前,連忙拿了那懿旨便退了下去。
明啟帝站起身,給太後拱了拱手,慨然言道:“終歸夫妻一場,賜死朕下不去這個手,而且對中嶽的聲名也不佳,終歸她也無多日的命,朕讓其剃發於‘鳳儀宮’修行為母後祈福,如若母後怪罪,便怪朕吧!”
說完此話,明啟帝便又給太後磕了一個頭,隨即轉身而去。
太後坐在原地,徑自的掉著淚,黃公公從外歸來,跪在地上回道:“……奴才已經將懿旨燒了,太後您可要注意著身子,別為此傷心。”
“你可是真的燒了?”太後抹了抹臉,卻是問出這樣一句,也未等黃公公的回答,反而自言自語的道,“他不懂哀家的心,不懂!”
二日一早,葉雲水醒來時秦穆戎沒在身邊。
她看著兩個小的用完了奶,自個兒也吃好了飯,秦穆戎從門口急忙進來,一臉的沉色。
花兒遞上茶便退了出去,秦穆戎一口將茶飲進,然後才看著葉雲水言道:“皇上今日早朝下了聖旨,為祭先祖,為太後祈福,皇後於‘鳳儀宮’剃發修行,今日的‘鳳儀宮’,已經改成了‘素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