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啟帝帶著莊親王爺行至後殿,把身邊的太監和侍衛、宮女一個不剩的都打發下去,隻留他與莊親王爺二人在此密談。
後殿大門一關,明啟帝迫不及待出言道:
“皇弟,你這是何苦?你讓朕實在為難啊!”
莊親王爺此時也未有尋常那般恭敬,扭頭言道:
“皇兄有何為難?之前戰事都乃臣弟統帥出征,這一次又有何不可?”
明啟帝尋了個借口,言道:“你掛帥出征,母後可是會擔心!你身體剛剛康愈不久,哪能擔這份重任?這不是讓人戳朕的脊梁骨,說朕刻薄無親?”
“此地隻有皇兄與臣弟二人,何必尋這借口?”莊親王爺徹底的把這一層遮羞布扯開,卻是讓明啟帝攤手無奈,臉色怔了怔,帶著點兒斥責之意言道:
“把軍權交出,朕也可保你一生榮華,何苦與朕較這份勁兒?”
莊親王爺歎了口氣,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從腰後解下個袋子,拎著袋子底往下倒,那各種零七八碎的物件灑滿了一地,其中也有葉雲水與秦穆戎給他的那一份秦中嶽本欲給莊親王爺喝的毒茶……
明啟帝看到這些個物件,眉頭皺緊,莊親王爺絲毫臉麵不留,直與明啟帝言道:
“臣弟一生戎馬,大月國唯一親王,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臣弟實在膩了,也夠了,也實在受不了這份罪了!臣弟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被活生生的被圈了窩裏,死的那般窩囊,那豈不是死都閉不上眼!”
莊親王爺這話一出,卻是讓明啟帝好似喉嚨生節,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被活生生的圈死,不願死的窩囊,這話雖未有半句指責,可卻好似一把刀直接戳中明啟帝心中最脆弱、仍然存在的那份良知之上!
那些個物件不用多提,明啟帝也知是何物,嘴唇抖了抖,明啟帝半晌才道出如此一句:“皇弟,朕……朕對不住你啊!”
“有何對不住?”莊親王爺反倒是多了幾分硬氣,
“臣弟有如今這份榮耀和身份,也乃是皇兄所賜,理應為皇兄賣這條命,故而還望皇兄能足臣弟心中所願……皇兄不知,那份窩在一個四壁如徒的屋子裏,就好像直接讓臣弟活在那棺材裏一樣,那份等死的滋味兒,實在難受!”
這話說完,莊親王爺似是也心有感慨,仰頭一歎,苦笑搖頭,那酸楚痛感隻有他的心底才知,戎馬一生,總要死的榮耀、死的光榮,窩囊屈死哪裏能甘心?
明啟帝目光愧色流露,整個人呆滯站地,不知該說些何言,莊親王爺轉過身去,繼續言道:“皇兄,就允了吧!”
“母後……母後真的會怪朕的……”明啟帝依舊未吐口,而此時再說此話,卻是心中真言……
莊親王爺雖在他眼中看到了這份愧疚,可卻並未往心中深去,因為這股愧疚就似曇花一現,在利益麵前,終究會隕落消失!
“母後,還有皇兄孝敬,臣弟自是沒這福分,皇兄也莫覺愧疚不安,臣弟可是還有條件的!”莊親王爺話語一出,明啟帝心中頗有無奈之色,捂著胸口慷然言道:“朕,定全都答應!”
明啟帝與莊親王爺二人後殿密談一個時辰。
正殿內的眾人亟不可待,各個都似熱鍋上的螞蟻。
這正殿大門一關,中殿、外殿之人更是慌亂了手腳,明啟帝六十大壽的宮宴,卻突然出現如此一幕?這簡直讓人掉了眼珠子都不敢相信!
無人敢上前問發生何事,依舊是三三倆倆的聚一起寒暄閑談,宮宴上美豔舞姬翩翩起舞,歡歌妙語,卻無一人有心觀看……
中殿內,沈無名正與祁善二人在你斟一杯,我飲一杯,壓根兒就不提那大門關上所為何事,其餘之人熙熙攘攘的小聲嘀咕,沒多大會兒功夫,便有一三等伯湊上前來,低聲問著祁善道:“國公爺,你可知那裏發生何事?這時候關上正殿大門,這事不一般啊!”
祁善抬眼看他,言道:“你知?”
“我不知才來問您啊!”三等伯一副無奈之舉,又往前湊了湊,低聲細語,“剛剛皇上可是叫了齊、令、鍾三位將軍進殿,會否因為剛剛那侍衛前來通稟的戰報?”
祁善那一雙小桃花眼眯了眯,回道:“原來是為此啊,伯爺真是心思靈動,您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那三等伯被噎了半晌,卻自嘲一笑閃了一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