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水未料到莊親王爺忽然蹦出這樣一句話來,可仔細一琢磨卻是心生無奈之意,老爺子這顯然是在說,他如若真有一天臥榻不起、隻剩一口氣在,這府中、這府外,人腦袋打成狗腦袋,各種醃臢手段都會用上,指不定有誰死在老爺子前麵,葉雲水並不疑此事不會發生,反而是百分之百會發生!
可莊親王爺此時道出這樣一句,難不成他還有什麼旁的心思?
“王爺,您可不能自己咒自己!”葉雲水這般勸慰,“妾身不會放棄為您用藥的,暫且您先用著那董太醫的藥方也無礙。”
“早料到會有如此一日,隻是來的太快了!”莊親王爺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說到底也不過是死的早點兒和死的晚點兒,有何區別?”
葉雲水出言道:“自是有區別,兜兜還未長大呢!”
“你是怕本王死的早,你在這府裏頭還未立足,那小兔崽子坐的不安穩,何必說的那本慈孝!”莊親王爺忽得變臉,葉雲水也不隱瞞,
“妾身自是願您長命百歲,府中老的老、少的少、十個人長二十個心眼兒,您總不願瞧著您一手打下的家業就隨著您去了吧?世子爺不提,您還有孫子呢?就算真有那最壞的一日,您好歹也得容兜兜會下地走路,會跑,會逃,會保命,起碼為您留一條血脈、留一個根在!”
“誰給你的膽子在本王麵前如此胡言亂語?”莊親王爺冷斥,葉雲水也不示弱,“王爺心中明白何必為難妾身?”
莊親王爺的冷漠漸漸的散了下去,“你倒真是個膽大、執拗的性子。”
“妾身也是逼不得已。”葉雲水上手為莊親王爺診脈,他這幾日身體惡化的極快,顯然是因為接二連三的出事,莊親王爺受了不小的刺激。
莊親王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葉雲水卻是歎了口氣,心裏隻想著如何趁機給莊親王爺換藥……如今莊親王爺身邊伺候的小卓子是明啟帝的人,那董太醫也是,這二位在此把守她想做什麼手腳卻不容易。
不過做不得什麼手腳,葉雲水也不會讓董太醫那老匹夫過的太舒坦了……心裏這般腹誹著,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一股怨氣,讓莊親王爺皺了皺眉頭,“你這女人鬼心眼兒太多,不知老二為何會瞧得上你!”
“您眼高,瞧不上妾身正常。”葉雲水為莊親王爺掖好了毯子,“隔您這府裏頭,心眼兒永遠不夠用,您還是盼著妾身在府中站的穩當,否則將來您的小兜子吃什麼?喝什麼?總不能咱大月國第一親王的嫡孫將來連月例銀子都沒得用,是吧?”
莊親王爺冷哼,“伶牙俐齒,這般訴苦本王也不會下令將府中中饋大權交予你手中。”
“妾身有訴過苦?”葉雲水挑眉反問,卻讓莊親王爺很沒成就感,“你打算怎麼整治董太醫那糟老頭子?”
葉雲水納罕問道:“您怎知妾身要整治他?”
“哼,每次小兜子伸手抓本王胡子都會先眯一下右眼,這點兒卻是遺傳了你!”莊親王爺語氣緩和了些許,葉雲水卻驚詫於莊親王爺如此細致的觀察力,連她都未發現過兜兜還有這等下意識的動作……
葉雲水無奈的歎口氣,“董太醫已年約七旬了,身子骨不康健,妾身哪裏會整治他?自是好茶好菜好酒好飯的招待,把他的身子骨補好了,他才能盡心盡力的伺候好王爺您!”
莊親王爺聽她這副陰陽怪氣的話卻是點頭,“那你就好生招待吧!”那“好生招待”四個字咬的極重。
葉雲水應下後道是明日帶兜兜過來,便出了大書房的門。
站了“翰堂”中央,葉雲水思忖半晌,讓巧喜叫來了上次幫葉雲水跑腿兒的那個粗使丫鬟,小丫鬟一見得葉雲水的召喚,立馬跪地磕頭,“奴婢豆苗願意為世子妃效力,請世子妃吩咐。”
葉雲水叫她起身,“交給你個差事,從今晚後粗使活你就不用做了,董太醫乃是皇上特意派來照顧王爺的,往後你就好好的服侍董太醫,從今兒起給你算一等丫鬟的例,明白嗎?”
豆苗連忙言道:“奴婢省得,奴婢謝世子妃提攜!”
“巧喜帶她去換身衣裳安頓下來,然後吩咐給她差事!”葉雲水給巧喜使了個眼色,巧喜自明白葉雲水的意思,帶著豆苗下去了。
董太醫晚間用飯,看到擺滿的一桌子菜,頓時便一個頭兩個大,苦著臉色心中感歎,他就知沒什麼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