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太後用了一頓藥膳,卻是半句之前的話都未再提起。
太後貌似心中安和,臉上帶著笑的用了不少吃食,可葉雲水卻看得出她偶有失神之意……黃公公侍立在一旁,偶在太後失神不語時插上兩句話,把太後的心思又拽回來。
葉雲水隻看著黃公公笑,能伺候太後的奴才也果真不是一般人,單有他對太後舉手投足間的表露的含意如此了如指掌,就是用時間練就出的本事。
而且黃公公為人不急不躁,小有貪財卻收放有度,這才是讓主子安心的奴才。
以前葉雲水認為太監貪財是因身體上缺陷的另類發泄方式,可如今她更覺得這是他們自保的一種手段。
對自己了如指掌、又沒有把柄在主子手中的奴才,誰敢放心的用?
陪著用過午膳,葉雲水扶太後躺了寢宮的榻上。
黃公公拿來葉雲水備好的小藥箱,葉雲水為太後例行的診脈。
如今太後的病症雖是控製住,但因用洋地黃等猛藥之後,太後身體的其他功能已有明顯的衰症……葉雲水的神色凝重一分,又怕太後瞧出端倪,反倒是讓自個兒臉上的表情僵的難看。
太後見葉雲水的神色不虞,嘴角湧起一抹淡笑,“有什麼說什麼,這病哀家心裏都有數,每天哪兒疼、哪兒癢還不知?那不成老糊塗了!”
葉雲水知瞞不過太後,隻得感歎言道:“妾身需要再為您斟酌用藥,您還需要養一養眼睛!”
太後的目光已有渾濁之象,她的視力恐怕會越發的下降。
“你說的對,哀家都聽你的!”太後扯了扯嘴角,這會兒黃公公從外麵行步進來,笑著言道:“太後,世子爺來看您了!”
葉雲水麵露驚喜,她知秦穆戎是來接她。
太後看著葉雲水嗤笑,“他哪裏是看哀家這老太婆,是來接他的媳婦兒的!”
葉雲水麵色緋紅,但笑不語。
太後的話正說著,秦穆戎已行步進來,跪地給太後請了安,太後連忙招手讓他坐了床邊,目光不停的在他的臉上掃著……
“你不來,哀家也想叫人去喚你!”
秦穆戎難得的露出笑容,替太後掖著毯子,葉雲水本正看這祖孫倆說話,就見黃公公在一旁給她使眼色!
葉雲水借口給太後寫方子從寢殿退了出去。
太後恐怕是有話單獨要吩咐秦穆戎,葉雲水知秦穆戎這些年都依仗太後的疼愛才熬過那些艱難的日子,他沒經曆過母親的疼愛卻有祖母疼也算是彌補了心理的缺憾……葉雲水想到此心中悵然,秦穆戎好歹還有太後疼,可她兩世為人都沒人疼!怎麼混得比他還慘?
黃公公在一邊為葉雲水研磨,看出她心不在焉,不免挑了個話頭,笑著說起了樂裳近期的狀況:
“……樂嬪娘娘每天都來給太後請安,隻是最近太後不允她來了,隻讓她靜養著給皇上生個健健康康的龍子,樂嬪娘娘為人和善,人也美,這安和宮中的奴才們都喜歡她,聖上幾次提出要給她單獨立宮太後都舍不得她走!”
葉雲水知這黃公公從不說無用的廢話,“樂嬪娘娘有太後疼愛,是她的福氣!”應是想說樂裳很得寵、而且樂裳這一胎是男嬰,太後在力保樂裳這胎順利的生出來……
“說句大不敬的話,誰人得寵那也比不過世子妃您在太後心裏得寵!”黃公公見葉雲水聽了明白自不再提,隻伺候著葉雲水寫了方子,又讓宮女上了點心和茶水,顯然是暗示葉雲水在這裏候著,莫驚擾了太後與秦穆戎單談。
約過了大半個時辰,秦穆戎才從太後的寢殿中出來,葉雲水已趴在外殿的桌案上睡了過去。
這熬了一宿、哭了幾通,她縱使再有精力此時也難掩疲憊……
秦穆戎把身上的披風解下裹了她的身上,黃公公問是否騰個空房讓二人歇歇再走,秦穆戎搖頭拒了,伸手穩穩的將葉雲水抱起直往暖轎上而去,等葉雲水迷蒙間醒過來時,已經出了宮了……
“妾身實在是累了,連隨著爺出宮了都不知,也沒給太後辭行,這卻是丟了臉了。”葉雲水隻睜眼看了下行經何處,便又窩了回去閉上眼睛嘴上呢喃。
秦穆戎一直把她摟在懷中,“太後不會怪你,累了你就睡吧,恐怕還得有一會兒才能回到府上。”
葉雲水頭不抬眼不睜的“恩”了一聲,便又繼續的沉沉睡去。
秦穆戎的懷抱很暖,胸膛很寬,手臂很穩,她這般睡過去沒有半絲不舒適之感,甚至連個夢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