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院中事(1 / 2)

葉雲水這小院題名為“靜思居”,取自詩經中的一句:“心之憂矣,如匪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中的“靜思”,恐是葉雲水前身最想做的是就是奮飛,隻能在這小院的題字上,留這麼一筆難以實現的哀怨。

靜思居的院子不大,連假山頑石都沒有,就更別提池塘景致了,好在前身的葉雲水愛好看書,而葉重天也不願外人說起他苛待嫡女,便允了她自行籌了個小書房,也隻是擺放了一個桌案座椅,有一排簡陋的書架而已。

葉雲水進了屋,先是由春月和蘇媽媽伺候著洗漱換衣,而蘇媽媽也趁機跟她說上幾句體己話。

“苦了大姑娘了,瘦了。”蘇媽媽一臉疼惜的看著葉雲水,心裏暗恨沒有能耐本事,隻能在這院子裏守著,盼著,終於盼回來了心裏卻仍是放心不下,“可不能再做傻事了,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啊。”

葉雲水知這蘇媽媽是真疼自己的人,看旁人帶著的奶娘都是體麵光鮮,可看蘇媽媽這一身粗布舊襖,心裏自然湧起一抹感動,抓著蘇媽媽的手安慰著,“奶娘你放心,我再不會做傻事,也不會任人欺侮了。”

蘇媽媽聽她這麼說一顆心倒是懸了起來,生怕葉雲水做出什麼忤逆夫人的事而吃虧,“大姑娘,你……你鬥不過夫人,何苦逆了她讓自己遭罪,最後苦的還是你!”

葉雲水知是她誤解了,“放心吧奶娘,我這一次回來已經心裏有數,絕不會再讓自己吃虧,有朝一日我掙出份體麵,定會讓你安享晚年!”葉雲水心裏已經打下了最壞的打算,若是她不得不嫁給那張宏,她也就咬牙認了,然後找由子讓張宏休了自己,拿著嫁妝的銀錢帶著蘇媽媽和春月遠走高飛,憑她能吃苦的本事不見得就過不下去,她可管不得這葉府的體麵,她們能不顧自己的死活,她何苦要給旁人留臉麵?可這話現在不能說,也隻能葉雲水自己心裏有數而已。

蘇媽媽老懷欣慰,隻當是她這兩個月吃了大虧想開了,卻沒有注意到葉雲水臉上的異樣。

一切收拾妥當了,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上前來見禮,這院子中除了春月這一等丫鬟,蘇婆子這奶娘外,另有兩個小丫鬟,兩個粗使婆子,看她們那表情就知道這葉雲水前身是個軟的,這下人對自己都沒什麼恭敬,不跪下磕頭就罷了,還都隻是半蹲的福了福就想起身走人,葉雲水手中的茶杯“當啷”一聲的撂在桌子上,嚇的這四人全都抬頭看著她,眼神中有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按說我今兒剛回來,不該跟你們計較這些個有的沒的,可我走這兩個月,你們就是這麼學規矩的?我旁日裏也鮮少跟你們計較,可你們也太把自己當人了,這若是有外人見了,還以為我不會管教下人,葉府的規矩是假的了!我全了你們的體麵,你們可曾為我這主子想過,恩?”葉雲水的話慢條思理的說著,可那口氣卻硬的很,那堂下站的幾人麵麵相關了片刻,全都不情不願的跪下,“給大姑娘請安。”

眾人都低頭等著葉雲水叫起,可是等了半天都未聽葉雲水應和一聲,便心裏都生了不滿,旁日裏跟著這不受寵的拿不著賞錢就算了,這回來居然就給她們臉子看,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可眾人心裏敢想卻也不敢說,隻能這麼跪著。

葉雲水本想回來歇一歇,可她一進院就見著這些個丫鬟婆子那輕蔑不屑還帶著幸災樂禍的臉,她如何能睡的安穩?她可不管前身是如何做的,如今她便是葉雲水,葉雲水便是她,好歹算是葉府的嫡長女,鬥不過嫡母,鬥不過兄弟姐妹,她還能讓這群個丫鬟婆子欺負了,那她還不如一頭撞死再去投胎了!

葉雲水忍著疲勞,讓春月沏了茶,一杯接一杯的續著,而堂下裏跪著的,也都有些堅持不住了,那小丫鬟幹脆偷偷的把屁股坐在腳上,葉雲水微眯著眼睛自然把這看在了眼裏,隻是重重的撂了茶杯,那小丫鬟一個激靈就站直了。

過了大約有兩刻鍾,門口傳來了王婆子的聲音,“大姑娘在嗎?”

聽著外麵王婆子的喊聲,葉雲水的嘴角扯了一抹旁人不易察覺的冷笑,換上一副笑臉迎了出去,而堂下跪著的四人則心裏鬆口氣,她們這四個敢不把葉雲水放眼裏,也正是因為她們的靠山是葉張氏。

“王媽媽怎麼沒去歇著?有什麼事指使旁邊使喚丫鬟來說一聲即可,何必親自跑一趟,快進屋暖和著,春月,把我的手爐給王媽媽拿來。”葉雲水這邊說著,那邊指使著,轉眼就把王婆子讓進了屋。

王婆子一進屋就看到了四個跪著的,先是故作一怔,便是無意隨口問著,“喲,這是怎麼惹你們大姑娘惱了?”

葉雲水見她那故意做出的驚訝也不動聲色,她處置這四人的時候就沒想瞞過誰,葉張氏肯定不止這幾人看著自己,外頭必定另有瞧著去報信的,這不才兩刻鍾,王婆子就帶著人來了。

“王媽媽安,”春月把手爐遞給王婆子,並上了茶,便站到葉雲水後麵去了。

王婆子眼見葉雲水沒開口,便率先說著,“下晌二老爺、二夫人就到了,夫人命我來瞧瞧,看看大姑娘晚上的穿戴,大姑娘也知道,二老爺為人倒是好性子,可二夫人總是有些……嗬,老奴不好說主子的不是,您心裏有數,若是缺了短了的,夫人也好給您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