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收不義宋江效相如 射虎精花榮賽由基(2)(1 / 3)

此日起來,李忠周通就請宋江等賞玩山景,就山南亭子上擺布酒席,請幾個兄弟並甘茂兩個吃酒,宋江等坐了,見遠處那一座大山脈青魃魃的,就迷雲亂霧中突出來,高接青天,下麵兩條大河如明帶般飄動,就夾著山彙成一條,直流到遠方那大湖裏去,合著那無數田莊人家,密林美竹,景色絕佳,都含笑賞玩,周通就指點道:“那邊聞叫逐天山,多有奇禽怪獸、仙花異木在那裏,隻是山勢險峻,又有那兩條大河阻擋,無人可以渡得過去,是以山上景象卻誰都不知,近卻聽說山上有個高人隱居,醫術神妙,有起死者肉白骨之手段,若高興下山時常與山民療治絕症,多曾救人性命,因此小嘍羅們傳說,呼為神醫,故此小弟知道。”宋江大喜,道:“石秀兄弟昏迷多日,是以我每日憂心,卻苦無良醫可求,今得此消息,豈不是天佑我們兄弟?哪個兄弟肯出力向前,就去請了神醫來,相救三個兄弟?”楊雄早挺身道:“小弟願去!”宋江大喜,花榮忽道:“聞周通兄弟說那山上多有奇禽怪獸,此去必然險惡,小弟不才,願就隨楊雄兄弟同走一遭,就互相照應,取這位神醫來。“宋江大喜,就叫取兩個大盞子來,斟滿酒,就敬這兩個,花榮楊雄都飲了,就即席辭了眾兄弟,從李忠寨上選兩個熟悉道路的小嘍羅做伴當,帶了應用物事,起程上逐天山去,這邊李忠周通兩個自收拾軍馬錢糧,放火燒了山上寨柵,就隨宋江大隊上隱龍山去不提。

且說花榮楊雄兩個帶了伴當,取路往逐天山來,一路上自見了些琪花異草,青鹿白兔,卻是無心賞玩,放開腳步隻是走,就山中轉了三日,早見得那大河橫在麵前,將來路攔住,那水麵有數百丈遠近,更兼迅激無比,就如大白龍般從山峽裏直奔出來,卷起的旋渦個個有車輪大小,嘩嘩的水聲直數十裏外也聽得見。兩個前後張了,遠近並無一條船隻,都不禁犯愁,楊雄道:“這等大水,船兒也沒一隻,卻如何過去?想來若是生得雙翼,可以飛得過去。”花榮道;“若是有李俊張順他們那好水性時,自可以遊得過去,便是阮家兄弟也能夠,你我隻好在這裏瞪眼,不若向上遊走,若是有狹窄處或能撞條船兒,就與他些銀兩,擺渡我們過去。”楊雄道:‘你我水性都不好,若是再撞著截江鬼張旺那樣的,不是說處。“花榮道:“我們自當心便了,準備下器械,也不吃他酒食,諒他沒奈何咱們處。”楊雄道:“說得也是。”幾個就起路往上遊來。

卻是走過兩程,前麵山凹裏就冒起濃煙來,那兩個伴當歡喜道:“好也,想是前麵有人家,可就那裏討些飯吃。”楊雄道:“我們走得都累了,你們可去一個那裏討飯,一個就江裏取些好水來。”這兩個伴當分頭自去,花榮楊雄自揀了大石頭,就樹上倚了樸刀,解了遮陽笠子,坐涼地裏歇,過些時候,那取水的伴當回來,卻隻不見那取食物的回來,那伴當道:“怪也,他平日也伶俐,今日卻如何這般遲鈍,我自去催他。”便一徑裏趕著去了,卻是過多時,又不回來,這兩個都怪。楊雄道:“花將軍,你在這裏看著包裹,我自去尋這兩個沒腿腳的。”花榮道:“剛才那陣煙起的甚是蹊蹺,這兩個做事平時也是伶俐的,如何都不回來?定有原因,你我兩個都去,手裏都要緊著器械。“楊雄道:“正應如此。”兩個戴上遮陽笠子,緊了麻鞋,背了包裹,拿了樸刀,就尋那炊煙起處來,卻是走過四五裏路遠近,就見前麵一個小小庵子,前麵一帶都是齊人高的長草,中間一條小路,兩個就小路往庵裏來,卻是行不得三五十步,楊雄腳下一絆,卻是有東西礙著,就草裏摸索出來看時,卻是一個骷髏頭,白滲滲的看著嚇人。楊雄就叫聲晦氣,把骷髏丟了,花榮卻不做聲,隻把樸刀緊在手裏。又行不多步,卻是有東西把楊雄的衣服扯住,楊雄就回身來掙脫時,又唬一跳,卻是隻半截的死人手夾在那枯樹樁上,早都幹枯了,花榮聽得聲喚,就轉回來看。楊雄唬的沒了膽子,低聲叫花榮道:“花家兄弟,你看這東西,多半是有個吃人的妖魔在這裏了。若是再走去,撞見他如何是好?”花榮道:“楊家哥哥,你也是做過行刑劊子的,如何這膽氣都沒了?若是不去尋那兩個伴當時,終不成任他們被害了?若是有妖魔時,隻好努力向前,就與這一方生靈除此大害。”楊雄聽得,便咬牙道:“罷罷,若是遇上它,就拚命向前戳翻了它也罷!”兩個就鼓起膽勇,穿出長草,往庵裏來,卻見庵門上塵土積著,卻還有兩個新手印在那裏。花榮道:“多半是我們伴當的,推門往庵裏去了,就裏麵去尋他們。”正待去推門時,就聽見有人桀桀的笑,兩個急轉身時,就聽見振翅之聲,卻是一隻老梟拍著翅膀從身後的大柏樹上飛起來,投那邊亂林裏去了,楊雄就吐口唾沫在地下,叫聲吉利,卻看花榮已推門入裏去了,楊雄就隨後跟入裏來。

兩個進來,看這小庵時,卻吃一驚,卻是怎地?兩個都以為裏麵荒涼,必是個虎狼出入的去處,誰知卻好等整齊,怎生見得:一道石徑,兩邊雨花半是苔,三座佛閣,中有觀音並如來。諸天環繞,莊嚴靈山聽法樣,金剛威貌,神通儼然能伏怪,尚見香煙長嫋嫋,還聽鍾磐按時鳴。

兩個就驚疑不定,就進佛堂裏來,一個老和尚麵黃肌瘦,就佛前長明燈前正誦經,見兩個來時,忙起立,打個問訊道:“兩位檀越何來?”花榮道:“師父住持,我們自是過路客人,方才有兩個伴當入庵裏來,不見回轉,因此尋來相問。”那老和尚有氣無力道:“老衲在此坐禪,並不見有外人入裏來。想是貴檀越的伴當走別處去了,也未可知。”楊雄暴燥,就道:“門上現新有手印在,眼見得是推門入裏來,你這老禿驢如何出口詐謊?卻將我們伴當怎麼樣了?”那老和尚吃驚,道:“檀越何以如此?出家人如何能說謊?卻不是褻du我佛?善哉!善哉!”楊雄暴躁,舉樸刀就砍那老和尚,叫道:“大膽妖魔,如何還敢蒙騙老爺?吃老爺一刀!”那老和尚戰兢兢倒在地上,跌的頭上出血,花榮急向前擋住道:“楊家哥哥,不可莽撞,誤傷了好人。”扶起那老和尚道:“既是師父說未見,也許是我們伴當怕打擾,自尋別處去了也未可知,驚了師父,深自為歉。”就摸些碎銀子做香火錢。那老和尚大喜,見兩個待行,就道:“小庵僻處,極少過往,兩位既來,實是光輝山門,且請入內吃盞香茶再去。”兩個要行,這老和尚隻是不放,楊雄也覺口渴,就道:“花將軍,我們就吃他盞茶也好,再去尋那兩個伴當,想他們定是投別處去了。”花榮笑了一笑,便道也好。兩個就隨老和尚入裏麵來,見得裏麵佛堂甚是齊整,那老和尚自尋些茶葉,將開水燒滾了,沏出茶來,奉與兩個,這兩個聞得香,楊雄便待去吃,忽聽得前麵殿上有人叫道:“師父住持,遠方客人尋個投宿,多奉香火錢。“老和尚大喜,和兩個說聲失陪,就迎出去,花榮就劈手奪下楊雄茶來,潑在僻靜地處,楊雄大驚,見花榮指著地下,早一片蒼蠅飛起來,就一片血從泥地裏泛起來。楊雄驚怒,挺樸刀就待去殺那老和尚,花榮扯住,道:“剛才那聲音好熟,不知是我們梁山那個兄弟,且等他入裏來看,不可莽撞。”楊雄方忍住氣,見老和尚引個客商入裏來,那客商怎生模樣,有詩為證:白麵明目能神算,長身健足慣遠行。從來能學範蠡樣,取盡江湖有利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