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疾手快地一把勾住柯琅生的胳膊,她貼上去,嬌笑:“爺去哪兒呢?”
柯琅生急道:“喂,連瑾春你給我回來……你放開!我跟他一塊上去!”
“他有他的樂處,您管他做什麼呀?”
大堂內又很快熱鬧起來,一堆姑娘將柯琅生團團圍住,你推我攘的在他身上蹭來摸去,壓根兒不讓他跟著連瑾春而去。
“你們走開!別拉著我!”
柯琅生眼看連瑾春走得連影子也不見了,頓時火冒三丈,可偏生良好的教養讓他絕不會對女子動粗。
那些人伺候了他好一段日子,哪裏會不明白他的性情,口裏麵笑吟吟的敷衍道:“好好好,你隨我們去房中坐下,我們就放開。”到了房裏,隻管壓著他往他嘴裏不住灌酒。
連瑾春你居然……居然真的來這種地方……
看樣子還是常客!怪不得今日出門你那麼高興了!
柯琅生一想起他之前露出的燦爛笑容,心裏的愉悅一掃而空,黑著臉拍掉湊到唇邊的杯子,怒道:“滾開!”
杯子碎裂在地,嚇得姑娘們一陣驚呼。
站在他身旁的那個紅衣女子咬咬唇,快步走過去用身體將柯琅生半開門又壓回去了,對著他笑道:“公子做什麼生那麼大的氣?莫不是我們伺候得不好?從前你可是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我們講的。”
“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從來就沒來過這種地方!”
他又怎麼會是那種日日沉迷酒色,來這種煙花之地的人,柯琅生皺緊眉頭,嗬斥道:“姑娘快讓開,否則別怪我客氣!”
“如何不客氣?公子莫不是要打我?”她揚起臉,“來啊,朝這兒打!”
“你……”
冰涼的酒液順著喉嚨咽下去,腹中卻似灼燒一般發起熱來,口中的辛辣味彌久不散,連瑾春忍不住低聲咳嗽起來。
嘶啞的聲音在這漆黑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一雙手忽然伸過來,輕輕拍打背部替他順氣,連瑾春怔了怔,低聲道:“你來啦?這回的任務是什麼?”
蕭羽歎了口氣,坐下來奪過他的酒壺,勸道:“別喝了,明知道自己喝不了多少杯,喝醉之後還難受得要命,為什麼偏要為難自己呢?”
從懷中抽出密信遞給他,連瑾春接過來,點亮燭火,飛快看完之後將它燒毀。再沒有什麼留下痕跡,他們也仿佛從不曾碰麵,連瑾春拿起劍,站起來說:“我先走了。”
“不想知道……我安排得怎麼樣麼?”
蕭羽慢悠悠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連瑾春走到門口的腳步頓住,眸光微微閃動,他低聲淺笑道:“連主公都誇讚你辦事細心,我還有什麼好問的。”
蕭羽看著那人隱匿在黑暗中脆弱得仿佛快要跌倒的身影,心裏一陣心酸,忍不住衝動地說:“我看你們這陣子相處得挺好的,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讓他走,主公那邊,也許還能瞞一陣子,我們再想想辦法。”
“他的心如今有多少分在我身上,將來待他想起所有的事,勢必也會加倍施予我多少分的痛,我還很清醒。”連瑾春垂下眼,冷冷地說,“你可以回去告訴主公,連瑾春這輩子都會記得自己發過的誓,從前不會違背他的命令,現在不會,以後更加不會。”
“瑾春,我……”
“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我不會怪你,你能幫我的已經夠多了。”連瑾春平靜地輕聲低語,一點讓人看不出難過,“我是一個福薄之人,這一生都不配擁有感情,我這樣做,也是不想連累他而已。”
門吱呀一聲打開,他挺直脊背一步步走離喧囂,比來時的步伐更加匆匆。
柯琅生做了一個夢,他夢見連瑾春站在繁花似錦的如仙美景裏微微對他笑,嘴唇一張一合的仿佛在說話,然而他卻一個字也聽不見。他有些著急,大聲問你在說什麼,但連瑾春不理他了,轉身要走。
他探手想去抓他,身體猛地坐起來,看見的是滿室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