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四、假作真!真亦假!(1 / 1)

“女神”施坦愛獲了獎,而為她提供這項殊榮的是東醫裏這批被學校“看管”起來的學生。

發獎那天,她自然不會通知那幫學生。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取,故以生病為由,而躲避在家。

市文明辦的領導打了她的電話,很客氣地說,準備把那個獎狀鏡框和一批獎金送去她家,被她慌忙拒絕了。她說她委托超市的“二把手”來處理這個事情。

電視上一渲染後,獲得二等獎的單位不買帳了。人們不相信,那位整天忙著大超市“擴張”的施坦愛總經理會如此快培育出一個熱鬧的話劇。還擁有一幫在舞台上活蹦亂跳的胡鬧的年輕人。

“二把手”麵對不少群眾的質疑,便把所有責任都大包大攬了下來。真有點《英雄兒女》裏,王成手握爆破筒,跳進敵人堆裏的無畏勇氣。大家質疑管質疑,但領導相信就夠了。

比賽的那天施坦愛確實去了,她坐在觀眾席裏把手都拍痛了。事後,她給每位學生演員五佰圓超市對貨券。

拿到了這個歪獎後,劉桂自然比丁盛還高興。那歪劇裏有他的一份改編功勞。他想通過那場演出,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才華魅力。他想讓“女神”施坦愛明白,上次她把他從派出所裏撈出來是十分有價值的行動。

在此期間,東醫的學生們又接到了幾所高校發來的遊行邀請函。問要不要再上街去反回美帝!丁盛去征求姚紹欣的意見,姚紹欣嚇得忙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他堅決要求丁盛打消這一念頭,他在他麵前自問自答起來:“小丁啊,別再想著上街出風頭了!上次是個例外,真正的例外。這碼事今後不會有了。”

丁盛道:“上次幹嘛又批準了呢?”

姚紹欣院長:“上次是屬‘突發’,政府都沒經驗,我們就更沒經驗了。現在大家都反應過來了。今年是什麼年份?不安穩的年份?現在是什麼季節?不平靜的季節?…這個時候,別說答應你們再出去遊行,就是你們三三二二走出校門,未經我批準,上麵都要怪罪下來,”

丁盛心想總是“上麵、上麵”,嘴上卻說:“咱們不愛國啦!”

“誰說叫你們不愛國啦?在你們還沒全搞清‘什麼是愛國’的思想含義下,你們還是先搞清楚,怎麼來愛自己的學校吧!”

…出不去,丁盛就隻好回過頭來安慰大家:“--咱聽領導的,那兒也別去,還是呆在學校裏吧。”

…大家都反對,大家認為,許多人上次遊行都找到了女朋友,愛情要經受住考驗,隻能選擇浪漫的大街了。在學校這樣的溫室內怎能磨礪革命激情。烈火中的青春,高山下的花環…。

但這一次聽說,遊行中混入了壞蛋,趁機把沿途的商店給搗毀了。警方抓了不少人。

姚紹欣聞訊,母雞的特性又出來了。他對丁盛他們說:“我說,還是學校裏最安全吧,--環境安全,心裏安全。”

非常時期,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美術節裏…。丁盛對有這麼多人來評論他那幅畫有些暗自得意…,這讓他想到了創作那幅標新立意的畫的離奇經曆。他每當頭腦冷卻下來一想就不免要發笑!他那次若不是碰翻了桌上那瓶顏料,又在那顏料旁冥思苦想了一會,他就不會在那窘迫的際遇中突發靈感去創作這幅畫了。也就沒有後來的獎金和證書了。偶然中的必然,這個啟發是他通過這次有些蹊蹺的創作經曆而獲得的,他曾經在課堂上質疑過詹納發現“牛痘”、弗萊明發明“青黴素”的偶然性,而他自己的經曆卻恰好驗證了這一點!尼采說,上帝死了!權威也就不存在了,其實上帝怎麼會死!上帝存活在我們每個人的精神世界裏,因為它的存在藝術才存在,藝術包裹起的那顆野心才存在。在藝術範疇裏,上帝就是你們自己,《聖經》裏說,你就是你心裏原來想著的那個樣子…。繪畫的曆史就是畫家標謗本我的曆史,他不會因為你不懂而抹殺自我的創意,在千姿百態的繪畫中,隻有畫家的自我存在是真實的,觀賞者的眼光永遠無法達到畫家的真實,畫家隻靠近真實,真實隻是一種相近的人生的一種近似或者相似罷了。

畫作真,人作假!丁盛隻有這樣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