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水,遠近呈現不同的顏色。次第說來,遠眺為深藍,仿佛天際擺下的一麵鏡子,近為淡藍,它雖也湧浪,則像是被人為攪混起來的。之後,它便向混藍與泛黃的界限過渡!都說這混藍聯係著大陸架,卻是人為過度活動留下的結果。那海平麵下礁石犬立,波濤暗湧,呈現一番不為人眼所見的搏殺景象。事實上,那凸起的部份才是東海市凹下去的邊界。東海市其實是在那片遼闊大海的西麵!它的外形正象一隻蟄伏著的巨鱷,守著很好的位置,虎視眈眈,吞噬著蛇、蟲、鼠、犬一類的動物。它的位置真好,其危險也成了某種對外界的誘惑,那些可愛的小動物都是以這種心境跳到它口中來被吞噬的,最後變成一堆沙灘上的殘肢被大浪湧起而去。這些不幸的軀體裏也流淌著我們學者的血。學者正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爬行動物,它們從岸上爬回水裏,又從水裏爬回岸上,在水裏他們受煎熬,在岸上他們看風景.學者因膽小,看風景到最後就隻敢看女人了,還好水倒映出的是岸上遊走的美麗女人,美麗女人成了他眼中唯一的風景。女人模仿著水的姿態流動,倒映出她們的裙擺,彙成一支漫歌!一部南戲!水也因此溫情浪漫又禍事不斷。

它沒山就少了高瞻遠矚,看不到較遠景致的人,視野往往平實,心智則多投機。唯看著眼前那屬於自己的東西。它地大胸襟就不可謂小,見多識廣,卻又生性多疑!這形成了它忍耐又怯場的性格!或曰:其勢不似大漠般粗獷,性不似山嶽般豪爽,膽不似高原般倔強,誌不似丘陵般從容。它靠挖湖壘起的“山脈”實在構不成山形之雄、地勢之險!這是它無人文個性而抱憾的地方。又是它造摩登廣廈,拚命往空中去擠的情愫淵源。水是它的一根根迷走神經,它因水而柔情蜜意。水是它搔首弄姿的曆史。它將那杭州的湖山與蘇州的園林收來納入了自己的地盤,它倚著一段繁華櫥窗,讓一群時尚男女在那樂不思蜀,那外國船上掛出的斑斕之旗讓人把它當成了遠方的阿姆斯特丹、紐約或巴黎。

水景裏的櫥窗象一條財富之河,飄落著一個時代的金枝玉葉,也堆壘出一個時代的玉簪悲情!看風流雅士倜儻,嬌媚淑嬡鬥豔,嘩嘩金銀與股股禍水雜陳其間,把天抹成了一道金黃色!現在用‘好男兒’的標準來形容他,則有如下的一段文字:“它靠財富澆鑄的寬厚之肩,靠基因勾勒的生命線;那時尚嗅覺勾勒的鼻眼,那智慧現出的傲人高度;以及那來於世界的美女緣…。”

水篇

水的卦象為坎,同時也代表月亮,水能煽情,也能毀情!

東海醫學院坐落在東海市心髒地帶。用個醫學的比喻:它宛如這位“男兒”身上的一條染色體!人們正是拿這條染色體在判斷它的陰陽臉譜,第二性征的。陰陽是醫家問病的方法。世界有兩極,事物有兩端,陰陽平衡人才有陽壽,社會才能逢凶化吉。在醫生眼裏富人窮人是一樣的人,稱為患者。醫生看城市與看病人一樣,它是一堆人體組織!運作也如一個人的身體。它有一堆毛細血管,有一顆管壽命的心房,有一付頑強的肺活量,還有一個管性別的生殖器!那堆血管代表了城市的交通,靠它輸送能量也傳遞感情。那心房是華麗的市政廳,它指揮大腦讓肌體運行。那肺活量則是寬闊的綠化帶,它過濾有毒氣體,參與新陳代謝。那湖泊就是女性生殖器,那大廈則是男性生殖器!過去它做女人時,整個城市屬水,是嫵媚的。女人嫵媚如一個酒窩,讓文人鑽!男人嫵媚如一杯白蘭地,騙女人端。學者認為嫵媚是脂粉,用來塗抹便沒了骨氣。別人批評這裏的男人穿得雖好卻有些扭泥作態,更譏笑這裏的學者喜歡奶,卻象女人般貧血。學者中的男人一激動,皆蓄起胡須以證明陽剛。如今它做“好男兒”時,城市便鋼筋混凝土起來了。學者的陽剛也在那坑坑窪窪的臉上出現了。在陽氣不足的過去,陰氣會使它平靜但無創意!可陰氣重又多內耗多喑箭!那陰氣收於皎潔的月亮,陽氣才彙成陽剛的太陽。東海醫學院正是那陰盛陽衰的城市的一輪下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