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者,不能隱其情。
情欲必知其變。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所親,知其所安。夫情變於內者,形見於外;故常必以其者見者,而知其隱者;此所謂測深探情。
【譯文】
想要揣測實情,必須在他最高興的時候前去,而且最大限度地刺激他的欲望。當他一產生欲望,就不能隱瞞真實意圖。或者在他最恐懼的時候前去,而且最大限度地增強他的恐懼、厭惡。當他產生恐懼、厭惡時,就不能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
真情欲望必然早在他的情感發生極端變化時不自覺地表現出來,如果感知了他的情感,卻還不能了解他的變化,就暫且放開他,不同他交談,而另去詢問他親近的人,了解他的愛好是什麼。感情在內心發生變化的人,必然從外部表現出來。所以必須經常觀察他舉止的外在表現,而了解他內心隱藏的感情,這就是所說的揣測他人內心深處而揣度真情。
【感悟】
人的真實感情往往都是在極端喜悅或極端恐懼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因此要了解一個人的真實情感,隻要想方設法使他極端高興或極端害怕就可以達到目的。
【故事】
一、伍員秦庭之哭
春秋時,楚平王無道,父納子媳,寵信奸臣費無忌,毀法亂紀,並殺太師伍奢及其大兒子伍尚。次子伍員,出奔吳國。伍員,字子胥,偷渡昭關,來至吳市,無以為生,吹簫乞食。
在伍員逃亡吳國的途中,曾遇到楚故人申包胥。申包胥問其何往?伍員將平王殺害父兄之事,如實告之。包胥說;“平王雖無道,君也。足下世受國恩,君臣之分已定,奈何以臣而仇君?”伍員說:“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桀紂誅大臣,唯無道也。楚王納子媳,棄嫡嗣,信讒妄,戮忠良,我必須到吳請兵,掃蕩楚國汙穢,以報親仇。”
包胥說:“我要教你借兵報楚,則為不忠,若教你不報,又陷你於不孝。你好自為之吧。你對我說的話,我絕不告訴別人。不過,我應該告訴你的,隻有兩句話,那就是——你能覆楚我必能存楚,你能危楚我必能安楚。”
伍員到了吳國,見知於公子姬光(後來專諸刺殺了吳王僚,姬光繼位,也就是吳王闔閭)。姬光推薦於吳王僚,拜為大夫。
吳國因楚太子建之母,遭受攻擊,求救吳國,吳王僚遣姬光迎建母於隕城。楚平王大怒,出師伐吳,吳亦興師拒抗。適楚軍統帥陽疵暴敝,諸侯從屬軍,各自慌張,吳軍在姬光的策劃下,大破楚軍。吳軍乃取建母楚夫人而歸。楚平王見吳軍勢大,憂慮成疾,久治不愈而死。太子珍即位,為楚昭王。
伍員在吳,聽說平王已死,痛哭流涕,姬光怪而問之。伍員說:“我非哭楚王,恨我不能在其生前,梟其首,以雪我恨,故痛哭也。”
姬光繼位吳王後,楚侵蔡,蔡侯求救於吳。伍員說吳王興兵,拜孫武為大將,伍員、伯氾副之。出兵六萬,援蔡伐楚。
孫武是曆史上有名的軍事家,用兵如神。伍員又報仇心急,再加上楚師統帥囊瓦,是個貧賤之輩,故不旋踵楚軍即敗,楚昭王逃出郢都。伍員未能活捉昭王,而平王又死去多年,恨無可雪,遂掘平王墓,鞭屍三百,稍解其恨。
申包胥逃避夷陵,聞伍員掘墓鞭屍,認為做得太過。他致書伍員,必踐複楚之約。他想到楚昭王之母,是秦哀公的女兒,秦楚有舅甥之誼。包胥乃求救於秦,星夜西馳,足踵俱裂,到雍州,見秦哀公說:“寡君失社稷,逃草莽,乞念甥舅之情,興兵解圍。”哀公說:“我自保不暇,安能濟人?”包胥說:“秦楚邊界,楚滅將及於秦,存楚即固秦,楚亡,秦亦不保也。”
秦哀公意未決。包胥不居驛館,不解衣冠,立於秦庭之中,晝夜號哭,不絕其聲,是七日,哀公驚訝曰:“楚有此賢臣,尚至於此。寡人無此賢臣,吳更不能容我矣。”遂起兵救楚。
二、三家滅智
吳王夫差和越王勾踐相繼興起的時候,中原諸侯非常衰弱。所以,黃池大會,夫差當上了霸主;徐州大會,勾踐當上了霸主。然而中原諸侯越是衰弱下去,大夫的勢力越發大了起來。那時候,魯國的“三桓”掌握魯國的大權;齊國的田恒(就是陳恒)掌握齊國的大權;晉國的“六卿”掌握晉國的大權。這三國的君主都隻是名義上的君主。黃池大會之後,田恒殺了齊簡公,滅了鮑家、晏家、高家、國家,把齊國的土地從平安以東都劃為他自己的封邑,齊國的大權全掌握在他自己手裏。晉國的六卿看到田恒殺了國君,滅了各大家族,還得到了齊國人的幫助,他們也就自己並吞起來了。
晉國的六卿亂七八糟地混戰了一陣。後來,範氏和中行氏被人家打敗了,晉國的大權就歸了四家,即:智家、越家、魏家、韓家。
晉國的四家——智伯瑤、趙襄子無恤、魏桓子駒、韓康子虎——之中,智伯瑤的勢力最大。他對趙、魏、韓三家說:“晉國一直是中原的霸主,沒想到在黃池大會上,趙鞅讓吳國占了先,在徐州大會上又讓越國占了先。這是咱們的恥辱。現在隻要打敗越國,晉國仍然能夠當上霸主。我主張每家大夫拿出一百裏的土地和戶口歸給公家。隻有公家增加了收入,才能夠有實力。”這三家大夫早就知道智伯心懷不軌,他是想獨吞晉國。他所說的“公家”其實就是“智家”。可是他們三家沒有齊心協力,沒法跟智伯對抗。智伯派人向韓康子虎要一百裏的土地和戶口,韓康子虎如數交割了。智伯派人向魏桓子駒要一百裏的土地和戶口,魏桓子駒也如數交割了。就這樣智伯增加了二百裏的土地和戶口。接著他又派人去找趙襄子無恤要一百裏的土地和戶口。趙襄子無恤沒有答應。智伯派韓、魏兩家一塊兒出兵去打趙家,還答應他們滅了趙家之後,把趙家的土地三家平分。
智伯自己統率著中軍,韓家的軍隊在右邊。魏家的軍隊在左邊,三隊人馬直逼趙家。趙襄子知道寡不敵眾,就帶著自己的兵馬退到晉陽(在山西省太原)城裏,打算在那兒死守。
沒有多大工夫,三家的兵馬就圍起了晉陽城。趙襄子吩咐將士們隻許守城,不準交戰。每次三家攻打的時候,城上的箭就好像雨點似的落下來,智伯一時打不進去。晉陽城就依靠著弓箭守了一年。可是把箭都使完了,怎麼辦呢?趙襄子為此悶悶不樂。家臣張孟對他說:“聽說當初董安於在宮殿裏預備了無數支箭,咱們找找去。”這一下子提醒了趙襄子,立刻叫人把圍牆拆了一段。果然圍牆裏麵全都是做箭杆的材料。又拆了幾根大銅柱子,做成了無數的箭頭。趙襄子歎息說:“假如沒有董安於,如今上哪兒找這麼些兵器去呢?假如沒有尹鐸,老百姓哪兒能這麼不怕辛苦、不怕死地守住這座城呢?”
三家的兵馬把晉城圍了兩年多,都沒攻下來。到了第三年,周貞定王十六年(公元前453年),一天,智伯正在察看地形的時候,忽然想起晉陽城東北的那條晉水來了。晉水由龍山那邊過來,繞過晉陽城往下流去。如果把晉水一直引到西邊來,晉陽城不就淹了嗎?於是他立刻吩咐士兵們在晉水旁邊另外挖了一條河,一直通到晉陽城,又在上遊那邊砌了一個挺大的蓄水池。在晉水上壘起土堆來,讓上遊的水不再流到晉水裏去。當時正是雨季,一連下了幾天大雨,蓄水池裏的水都滿了。智伯叫士兵們在蓄水池邊開了一個大口,大水一直向晉陽城灌進去。不到幾天工夫,晉陽城裏的房子就被淹了一大半。老百姓跑到房頂上避難。竹排,木頭板子都當了小船。燒火,做飯都在城牆上。可是全城的老百姓,寧可淹死,決不投降。
趙襄子歎息著說:“這全是尹鐸愛護百姓的功德啊!”回頭又對張孟同說:“民心雖說沒變,要是水勢再高漲,咱們不就全完了嗎?”張孟同說:“形勢雖然非常緊急,但是我老覺得韓家和魏家絕不會把自己的土地平白無故地讓給智伯。如果他們不是出於無奈,才不跟著他來打咱們。依我看,主公多預備小船、竹排、木頭板子,再跟智伯在水上拚個死活。我先去見見韓、魏這兩家去。”趙襄子當天晚上就派張孟同偷偷地去跟兩家協商。
第二天,智伯請韓康子和魏桓子一起去察看水勢。他指著晉陽城,高興地對他們說:“你們知道嗎?水能滅國。以前我以為晉國的大河像城牆一樣可以擋住敵人;依照晉陽的形勢看來,大河反倒是個禍患了。你們瞧:晉水能夠淹晉陽,汾水就能淹安邑(魏家的大城),絳水也就能淹平陽(韓家的大城)。”他們兩個人連連答應說:“是,是!”智伯見他們答話有點慌裏慌張,好像挺害怕的樣子,才覺得自己話說錯了。他笑著說:“我心眼直,想什麼就說什麼,你們可別多心!”他們又連著回答說:“哪兒會呢!哪兒會呢!您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我們能夠跟隨您,蒙您抬舉,已經非常榮幸了。”他們嘴裏盡管這麼說,心裏可都覺得趙襄子派張孟同來找他們,對他們是有好處的。
第三天晚上,大約四更天,智伯正在睡夢裏,猛然間聽見一片嚷嚷聲。他連忙從臥榻上爬起來,發現衣裳和被窩已經濕了,兵營裏全是水。他想可能是堤防決口了,就立刻派士兵去搶修。不一會兒工夫,水勢越來越大。智伯的家臣智國和豫讓帶著水兵,扶著智伯上了小船。智伯在月光下回頭一瞧,看到兵營裏的東西在水裏漂蕩著。士兵們在水裏一浮一沉地掙紮著。智伯這才明白是敵人把水放過來的。正在驚慌不定的時候,霎時四麵八方都響起戰鼓來了。一看韓家、趙家、魏家三家的士兵都坐著小船和木排,一齊殺了過來,見了智家這些“落水狗”,就連打帶砍,一點不肯放鬆。中間還夾帶著喊叫的聲音:“別放走了智瑤!拿住智瑤的有賞!”智伯對家臣豫讓說:“原來那兩家也反了!”豫讓說:“別管他們反不反,主公趕緊往那邊走,上秦國借兵去吧!我留在這兒對付他們。”說著,他跳上一隻木排,殺開一條路,命令智國保護著智伯逃跑。
智國保護著智伯,坐著小船一直向龍山那邊劃去。這一帶沒有追兵。智伯才喘了口氣。好容易他們把船劃到龍山跟前,急急忙忙地上了岸。幸虧東方已經發白,他們順著山道走去。跑了一陣子,稍微鬆了一口氣。不料剛一拐彎,迎麵碰見了趙襄子!趙襄子早就料到智伯會打這條路兒逃跑,預先帶了一隊兵馬在這兒等著他。當時就抓獲智伯,砍下他的腦袋。智國也就自殺了。
三家的兵馬會合到一塊兒,拆掉了河邊的堤防,大水仍流到晉水裏去,晉陽城又露出幹地來了。
趙襄子安撫了居民之後,向韓康子和魏桓子道謝。他說:“這回全仗著二位救了我的命,實在出乎意料。智伯雖然是死了,但是他的同族人還多著呢。斬草得除根,否則,終究是個禍患。”韓康子和韓桓子一起說:“一定要把他的全族滅了,才能解恨!”他們一同回到絳州,宣布智家的罪惡,依照古時候的習慣把全族的男女老少殺得一幹二淨。趙襄子還不解恨,把智伯的腦殼做成一個瓢,外麵塗上油漆,把它稱為“夜壺”。
韓家和魏家的一百裏土地,當然又各自收了回去。他們把智伯的土地三股平分了。當然晉哀公沒有份。
三、荊軻獻計
燕太子丹在秦國做人質,逃跑回去後,看到秦國大將王翦攻破了趙國,俘虜了趙王,一直打到燕國的南邊國境。燕太子為了擺脫困境,就請來了荊軻,一起商討對策。他對荊軻說:“秦兵將要打過易水了,到那時,即使我願意長期陪伴先生,也不可能了。”荊軻說:“聽說秦王懸賞捉拿樊於期將軍,誰捉到賜金千斤,封侯萬戶。今樊於期將軍避難投奔了燕,如果我們把樊於期的腦袋和燕國督亢的地圖,獻給秦王,秦王一定非常高興地接見我,我就乘機刺死秦王以報答太子。”太子丹說:“樊將軍因無處容身才來投奔我,我不能為了私利而傷害長者,請荊卿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荊軻知太子不忍傷害樊將軍,就背地裏去見樊於期說:“秦王讓你遭受的禍害太深了。父母宗族都被他們殺光了。現在秦王要以金千斤、萬戶邑來買你的腦袋,你看怎麼辦呢?”樊將軍仰頭呼天,淚如泉湧,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我每次想起這些,都會痛入骨髓,卻總想不出個辦法來。”荊軻說:“我有一個辦法,既可以解燕國之患,又可以報將軍的深仇。”樊於期連忙湊近荊軻問:“你有什麼辦法?”荊軻肅然,對樊於期說:“願把將軍的頭,獻給秦王,秦王一定會很高興地接見我,然後我就趁機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以匕首刺殺他,這樣將軍的仇報了,燕國的恥辱也洗脫了,將軍覺得怎麼樣?”樊於期卷起袖子,湊近荊軻說:“此臣日夜切齒拊心也,今乃得聞教。”(意思是:這是我白天黑夜咬牙捶胸的恨事,但不知如何能雪此恨,而今才得你的教誨。)
樊於期說完,就拔劍自刎了。
四、自食其果的春申君
戰國時,楚考烈王無子,相國的春申君為此非常擔心。後來,有趙國人李園攜帶一女子來到楚國,想獻給楚王。但後來聽說楚王沒有生育能力,就轉而投靠春申君,春申君就將她占為己有。
過了一段時間,這女子懷了孕,她私下對春申君說:“楚王對你的寵愛,已遠遠超過了他的兄弟。你在楚國為相已有二十餘年,可是楚王死後,他兄弟為王,肯定重用他的親信,你如果把我獻給楚王,生的是兒子,一定立為太子。今後太子為王,你就是太子的父親。這樣,楚國不就是你的了嗎?”春申君覺得此話有理,就將女子獻給了楚王。後來,這女子真的生下一個兒子,後來果然被立為太子。而李園也因此受到楚王寵幸。
幾年後,有一個叫朱英的人對春申君說:“楚王病重,不久就要去世。關於太子的事,隻有你與李園最清楚。聽說他養有刺客想殺死你,他又在楚王身邊,有一天楚王去世,李園一定殺你滅口。所以,你應該早作準備,殺死李園。”春申君說:“李園是個仆人,又軟弱,哪裏能做這種事呢?”就拒絕了朱英的意見。
不久,楚王去世,李園真的叫人埋伏在宮門,等春申君進宮時,一刀將他砍死。
五、漢高祖逐鹿中原
公元前196年,西漢巨鹿郡郡守陳狶在大將韓信的支持下自立為代王,舉兵叛亂。漢高祖劉邦親自率兵攻打陳狶,呂後用計殺死了韓信。
劉邦從征伐陳狶的軍營中歸來,到洛陽後,聽說韓信已死,一邊為除掉韓信而高興,一邊為他以往的功績憐惜。劉邦問道:“韓信死的時候,說過什麼話嗎?”呂後回答說:“韓信死前,說他悔恨自己沒有采納蒯通的計策。”劉邦說:“蒯通是齊國有名的辯士。”他下令齊國逮捕蒯通。蒯通被抓來以後,劉邦問他說:“你叫淮陰侯韓信造反吧?”蒯通回答道:“是的,我一再要求他造反,隻是他不采納我的建議,以致落了個滅亡的下場。假如這小子采用了我的建議,您怎能殺得了他呢?”劉邦大怒,說:“來人,把蒯通烹了!”蒯通說:“唉,如果烹了我,那真是太冤枉人了!”劉邦覺得很奇怪,問道:“你叫韓信造反,罪不容誅,有什麼冤枉的呢?”蒯通回答說:“秦朝政權解體,東部各地大亂,各色人等同時起義,豪傑之士像烏鴉那樣聚到一起。秦王丟掉了帝位,天下的人都起來追求它,本領大而腳又快的人先得到了。人們常說,‘盜蹠的狗向賢明君主堯狂吠,並不因為堯不仁德,而是由於他不是狗的主人。’當我為韓信出謀劃策的時候,我心裏隻為韓信著想,並沒有為你著想。況且,天下許多人都磨快了刀想像你這樣去爭奪政權,隻是力量薄弱罷了。難道你可以把他們全部烹殺了嗎!”劉邦聽了,理屈詞窮,隻好對部下說:“算了,放了他吧!”為此,饒恕了蒯通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