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嘶在夢中莫名其妙不停地奔跑,像個被上了發條不知疲倦的鍾。還夢到了一個衣著古裝的婦女,還夢到一個背著斧頭的精壯男人。
然而夢總是要醒的。不管它多麼美好,或多麼淒慘。
他飄過了很多城市,到過的和沒到過的;遇到了很多人,陌生的和熟悉的。
依稀記得提著煙酒出來的時候是朝霞滿天飛,漸漸的已是夕陽西下,太陽的耳朵流血了似的,傾聽著這個隨風飄蕩的人心中細微的顫抖。
後來風漸漸熄了,但是他仍舊向著西方移動著,如果人們能夠看到他,肯定以為是人形的風箏,春天正是風箏飄飛的季節。在他看來,自己就是一隻斷了線的無人能夠看到,就算看到也不會大驚小怪的紙風箏。
西邊的天際在夕陽的映襯下格外通紅,當他飄向落日的時候,忽然一道裂縫從天空撕開,像一張微笑著的嘴巴。
正是這張嘴巴,像一個黑洞強力地吸附著自己,沒有重量的馬嘶,隻能乖乖就範,順著吸力往這個嘴巴急速飛去。
當他進入,嘴巴忽然合住,一切恢複正常。
隻有馬嘶從光明一下進入黑暗,到了見不到一絲光亮的地方,戰戰兢兢。這個地方雖然被黑暗吞噬,但沒有尋常黑暗的陰冷,倒像個溫暖舒適的被窩。
這時,雖然害怕但無所事事的馬嘶開始胡思亂想,當初自己在母親的**裏是否也是這樣子,漆黑,溫暖,蜷縮著等待出生的那一天。
呼,好冷。
一陣冷風吹過,馬嘶被凍醒,才發現自己剛才又睡著了,就思忖著是不是靈魂很容易瞌睡犯困。
周圍已經不再是漆黑一片,有絲絲的亮光從未知的方向射過來,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太陽的光芒。
可是,畢竟是早晨,還是好冷,他想站起來運動一下。靈魂再輕應該也可以運動一下的吧。抱著這個心態,他用力地想站起來,但是再怎麼使勁也是白費力氣,就是站不起來。
出於本能,以為自己還是人類,便開始大喊起來:“有沒有人啊,來扶我一把,救命啊!”
他能看到的是周圍茂盛的樹木,自己躺的地方很軟很舒適,看來運氣不錯,應該是剛好落在草堆上,萬一不小心掛在樹枝上豈不是很尷尬。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笑。但還是有點冷,他又繼續喊。後來喊累了,就把叫喊聲改成了哼唱,有了力氣就又繼續喊叫,如此循環往複,樂此不疲,像個頑皮的孩子。
“嘯風,我好像聽到那邊有哭叫聲,你來聽聽”,一個衣著樸素五十來歲的女人,轉身向身後的男人說。
“好像是有聲音,在那個方向。夫人你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看看。”男人把手放到耳朵上聽了一會兒,先是對婦人溫柔的說了聲,後又吩咐身邊下人:“來人啊,走,到那裏看看”。
“夫人,老爺讓告訴您,是個小孩子。”其中一個下人匆忙跑過來對坐在石台上的婦人稟報。
“小孩子?這荒郊野嶺的哪裏來的孩子?走,過去看看。”婦人滿臉驚訝的表情,對下人說的話表示出很懷疑的樣子。
當走到男人所在的位置,發現他正抱著一個小娃娃仔細端詳。心中一陣激動,上前從男人手中接過孩子。眉開眼笑地對著孩子看個不停,並口口聲聲念叨著“還是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