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溯流而上,必須忍別人所不能忍。精靈族就是在這種看似殘酷的環境裏磨礪自己飛行的能力,強化自己的羽翼。
翅膀被不停旋轉的水流撕扯的肌肉痙攣,肉裂骨碎,潔白柔順的羽毛脫離翅膀進入水流,轉眼間就卷成灰白的一團消失的無影無蹤。
童童掙紮的身影如逆水行舟,上升不了,也不再下沉,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撐開濕漉漉而又沉重的翅膀。這個時候,怎麼樣讓翅膀接受洗禮而變的堅韌可以支撐身體穿過水流進入旋渦中間的空氣一飛衝天,是所有洗禮精靈麵臨的最大的難題。
幽深的海水裏布滿濃鬱的“千百杖”投射下來的生命力,海水好象生命之水一般具有強大的修複能力,翅膀在破碎與修複之間反複著巨大到麻木的刺痛。
體力和靈力的快速消耗,童童支撐的越來越艱難。僅僅5分鍾不到的時間,對於她來說就好象一萬年一樣的漫長。身體又開始了慢慢的下沉,原本漂亮的羽毛早已消失無蹤,留下一對光禿禿的翅膀像麻花一般扭曲,複原,再複原,再扭曲。骨骼碎裂的劈啪聲在呼呼的水聲和童童昏昏欲死之間依然像驚雷,響在耳邊。
嘴唇在巨大的刺痛中被咬破,卻又被修複,如此反複,留下了深淺不一的淡淡的痕跡證明著她所忍受的痛苦。漸漸脫力的身體在“生命回望”護甲的保護下也像要失去知覺一般,逐漸失去了自己的控製,順著旋轉的水流如風中的落葉一般劃著弧線像更深處滑去。
十分鍾過去了,逐漸有精靈開始脫離水麵,旋轉著像斷線的風箏沒有知覺的向天空飄去,隻是在剛一脫離水麵之時那種血肉模糊的情景,一下揪緊了舞陽原本輕鬆的心。但是當看到翅膀在墨綠色的光幕中一刹那恢複如初並生出一層細密的絨毛蘇醒過來自如飛翔之時,舞陽又稍稍放鬆下來。可是不安依然隨著童童的毫無所蹤而逐漸加劇。
“哇,看見沒?這小小的水域,卻蘊涵這樣巨大的危險。看那翅膀傷的。”一聲驚歎在舞陽的耳邊響起。
“可不是,看起來就是一片暗流湧動的漩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是親眼來看看,還真不相信。怪不得被稱之為神跡一般的所在,所言不虛啊。”一個微微感歎的聲音接著說。
“這如果遇到愣頭青,不服氣下去試試,那可真是拿著肉包去打狗——有去無回了。”
“族訓有說的,‘水長流’為大陸十大險地之一,不要涉險。當然,如果你覺得活的太舒服,那我也不得攔你。”
“嗨——對我們來說是險地,但對於精靈族,卻是福地,所謂危險與機遇並存,就是這樣。”另一個聲音加入了議論。
······
舞陽就在別人的議論聲裏焦急的像火燒屁股一般,快速的走來穿去,伸著長長的脖子,把眼睛睜的滾圓,看著水麵,試圖尋找童童的身影。
而童童現在正麵臨著巨大的危險,濃墨一般的海水在眼前波動像地獄裏滾滾的魔雲,連那濃鬱的生命氣息也無法消散的冰冷從僵硬麻木的翅膀上逐漸傳導到了心裏,恐懼透心而來。
在水壓和扭曲下一直撐不開的翅膀在這一刻成了巨大的累贅,每一次旋轉,就好似離地獄更近了一步。體力急劇消耗的虛脫感正逐漸侵蝕原本堅強的意誌,唯一剩下的一個念頭就是“展翅——飛翔——飛翔——必須展翅——。”
而翅膀也在這無意的開合之間被鍛煉的越來越堅韌,並且在各種婉轉扭曲之間變的越來越靈動。
眼看就要越旋越深,漩渦越來越狹窄,終於被旋到了接近漩渦空氣的一邊,機會的曙光像緊閉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線,死活在此一舉。童童咬緊牙關,雙手從後向前猛劃,雙腿向後使勁一蹬,用勁全身的力氣微微撐開翅膀,上身一下突入了旋渦深處的氣流中。
一股向上旋轉的氣流一下把童童拉入了空氣,進入空氣中的童童還沒來得及體會終於脫離深水的喜悅,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一下讓疲累不堪的童童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