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掩卷歎息,罷了,多思無益,她已存了赴死之心,其他又有何懼!
幻花抬頭,看著歡快玩耍的靜天,看著在奶娘懷中的乖巧嬉笑的靜蘭,心頭微暖,也許來日無多,就好好陪陪他們兄妹兩個吧。
至於褚暉,她心中一痛。自她回宮,便拒絕他的親近,他豈能不怨?最初,褚暉以為是她怨恨他維護鍾離香,但是,鍾離香問題解決後,她依然故我,褚暉本來就是傲氣之人,一顆心像被淋了冰水,當真與她相敬如“冰”了。
她與褚暉分離那麼久,她怎能不希望她像尋常妻子那樣得到夫君愛戀?但是,她若失敗了,會死,她當真要與褚暉如膠似漆,讓褚暉心甘情願陪她赴死?靜天靜蘭若注定不能有母親,那麼父親還是該陪在他們身邊啊。
她帶著靜蘭去淵霞山,也是希望褚暉到時候能夠心有所戀,心有牽掛,甚至,她同意鍾離香輔佐靜天,都是為了牽製褚暉,讓褚暉不放心靜天。
兩個孩子玩累了,幻花帶著他們回了寢殿,不久,他們便依偎著,睡著了,幻花讓宮人退去,她自己則半靠半坐在床邊靜靜欣賞兩個孩子的睡顏。
褚暉挑開珠簾,走近,停駐,看著這溫馨畫麵。
幻花回身揚眸,一瞬間,她竟感覺酸楚,忙展顏一笑,“天兒蘭兒都睡了,真是難得!”
“他們很美,很乖,不值得你留戀嗎?”褚暉的臉色突然冷淡了下來。
褚暉走了過來,坐在了桌旁,拿起桌上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就要喝,幻花忙過去,伸手壓住了,“茶涼了,我讓人給你……”
“不用,我心頭正火熱著,涼茶才正好。”褚暉抬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輕輕放下,一雙似怨似恨眼眸,靜靜注視著幻花。
幻花下意識逃避,褚暉幽幽說道:“你也不用這般患得患失,總之,你去我隨,你死我斷不會獨活,兩個孩子再美,再乖,也留不住我,我連妻子也保護不了,又怎能保護得了被邪靈操控的天兒!”
幻花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褚暉苦笑,“我如今可看清楚了,若不是要去淵霞山,你怕是都不會回興國,對吧?你對我,是太好,還是太不好?我這個夫君,在你眼中,真的是那麼可有可無?”
“不是這樣的。”幻花紛亂搖頭,“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的,你又何必說這些話來激我?我隻是想……”
“你隻是想既然你有可能死,便不要給我留依戀,是嗎?那我還真是該感念你的體貼了!但,我怎麼覺得你是心另有所屬呢?剛才又沒有那個勞什子仙葩操控你,你在跟誰說話?跟誰破鏡重圓?你到底當自己是誰?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別忘了你已經為我生兒育女了!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褚暉嘴裏說著狠話,但是,目光卻深幽晦澀,明顯壓抑著怒火。
“你知道就好,左右我是你的,生也好,死也好,我從未想過他人,但是,前途未卜,我總是擔驚受怕,你也不要激我,總要待一切塵埃落定了你才知我對你的真心。”幻花定定看著褚暉,道,“在胡國,隔山隔水,我的心也在你那裏;如今,我人在這裏,你反倒是疑神疑鬼,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