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吻落在滿是淚痕的臉上,一個暗啞的嗓音說出含糊的低語:“……你也會……痛苦嗎……奧克斯……為什麼要逃呢……對不起……對不起……他們都該死……竟然敢碰你……我會殺掉他們的……任何傷害過你的人……都不能活著……任何人……”
衰弱的身體癱軟在一雙強健的臂彎中,其實並沒有傷得很重……但又是那麼的痛,比所有酷刑更痛……有什麼東西已經完全碎裂,任身邊的人說再多話也聽不見。
現在的奧克斯,就象被撕毀的布偶,在迪爾的細心照料中一直沒有睜開眼,無論擦拭、清洗、上藥、擁抱……對所有的接觸都失去了感知,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證據,就是仍然滲出淚水的眼角。
嘴裏被喂進食物,他也無意識的吞咽下去,根本沒有能力分辨它們是什麼味道,空白的大腦隻知道自己好像在哭,其餘的……都忘了。
不知什麼時候,他在哭泣中慢慢睡著,夢裏的他突然回到那個遙遠的年代,九歲的自己一個人瑟縮在床角不停發抖,好大的房間……沒有人……沒有任何人……媽媽……你在哪兒……你對我說過……會永遠陪著我……不要欺騙我……媽媽……
然後,他看見了一雙狠狠盯著他的眼睛,深濃的顏色比黑夜還要沉鬱,不要……不要這樣看著我……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敢要了……求求你……不要看著我……
聽著他在夢中發出的囈語,身邊不眠的人始終無聲,一滴滴滑入鬢角的液體卻是那麼苦澀……我終於找到了傷害你的方法……我的天使……如果你沒有害死約翰……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哭……即使……被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忘記……隻有那件事……不可原諒……絕對不可以原諒……但是……他們竟然敢碰你……不可饒恕……更加不可饒恕……
天色微微發亮的清晨,迪爾帶著昨天那群人中的一個來到這兒,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奧克斯幾乎立刻顫抖起來,拚命縮向牆的一角。
“……真漂亮……”那個家夥驚歎著準備撲上去,卻被身後的人用力拉到窗邊。
“……碰了你的人應該去死。”迪爾對奧克斯微笑著說了這句話,隨即把那個來不及掙紮的人推出窗外,淒厲的叫聲尖銳而短促,奧克斯也毫無預警的尖叫起來:“啊——”
若無其事完成了簡短的謀殺,迪爾快步走過去將奧克斯緊抱到自己懷裏,並把他的頭部壓向窗外:“奧克斯……你看……他死了……不用害怕了……”
“啊——瘋子……瘋子……”本來精神就及其衰弱,眼睜睜看著殺人的場麵更令他倍受刺激,雖然過去有不少人因他而死,但畢竟沒有親自殺過人……那個人臨死前的慘叫像錐子一樣刻在腦海,這個抱著他的人好可怕……除了喃喃重複著呆滯的指控,他不會別的。
“你放心……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全都該死。”迪爾一邊溫柔的親吻他額際的發絲,一邊說出這恐懼的宣言。
“瘋子……瘋子……”全身僵硬的奧克斯艱難的舉起手臂想推開迪爾,那緊擁著他的懷抱卻堅固得不可撼動:“……奧克斯……我會殺光那些褻瀆你的人……安格裏……卡莫……他們死的時候都不肯悔改……好可惡……對不對?他們都已經下了地獄……你不是魔鬼……他們才是……是那些家夥毀了你……我的天使……他們都該死……每一個都該死……”
第二天、第三天……每一天都會有人被帶到這裏來,然後從窗口推下去,迪爾樂此不疲的暴力謀殺使整個修道院染上了恐怖的氣氛,被摒棄在真相之外的人們都在傳言,這裏已經被魔鬼占領,每個死去的人全成了他的食物。
在這種極度恐慌之下,有很多人都想逃跑——這裏接連發生的變故使他們早已心寒,但受命於迪爾的那些少年們手持武器守在院中各個建築之間,大門更是嚴禁出入的地方,猶如軍團般嚴密行動的少年們隻聽一個人的話,那就是迪爾。
其實早從一年前開始,這些孩子就陸續加入了迪爾的陣營,迪爾給他們的承諾很簡單:脫離他人的掌控,取得此地的自治權,並為他們提供大批武器以及免除後顧之憂。不動聲色鏟除了老院長和卡莫之後,迪爾跟他們共同起事,把卡莫的那些親信也關進了地下室。這些少年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些人為這些事出了多少力。迪爾微笑著利用與出賣了卡莫的親信們,讓他們在永世的禁錮中後悔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