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卷軸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的一臉神秘:“這個可是我母皇的聖旨,有了它害怕老頭子不答應啊,走吧!咱們現在就去蛇神殿,指不定以後你就要叫我一聲‘師姐’呢!”
說完百裏香玲就連拖帶拉的拖著她朝外走去,那模樣感覺比鳳凰這個當事人還要興奮上幾分,但是相對於她的篤定,鳳凰卻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道為什麼,照理說有百裏香玲和女皇的那道旨意再加上鬼老前陣子對自己的態度,她應該是高興的,可是卻說不上原因,她總覺得會有些不安。
……
蛇神殿走過無數遍,一樣的路一樣的步伐,今天鳳凰卻希望您能夠慢一些,這條路能夠再長些,但是,總是事與願違,路沒有長,步伐沒有變,相反,她們這一次用的時間似乎格外的短,短到……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她們就已經站在了鬼老的麵前……
“老頭子,你是不認識字還是怎麼回事?這麼一個小小的聖旨需要看那麼久嗎?”百裏香玲背著雙手湊到鬼老身邊軟軟的問著,話裏卻帶著些許得意和欣喜。
“哼!”
鬼老瞪了百裏香玲一眼,而後目光移到鳳凰身上,半響,他卻突然轉身將那道明黃的卷軸丟到百裏香玲身上,“回去告訴百裏青絲,若是她願意收徒弟可以自己把小啞巴領了去,別以為幾個破字就能夠左右得了我老頭子!”
那一刻,百裏香玲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的看著鬼老,半響都沒能夠說出話來;倒是鳳凰,在聽到鬼老的這句話時,一直緊緊握著的手鬆了開來,嘴邊牽起一股自嘲的笑意,就如同那日她們萬分期待著她能夠開口,而事實卻是她依舊是個啞巴的感覺一樣,知道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跟所謂的‘好運’好像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老……老頭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好歹……好歹這也是我母皇的旨意,你怎麼能……怎麼能拒絕呢?”好半響,百裏香玲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似乎不該側首去看鳳凰一眼,自己剛剛給了她那麼大的期望,可是現在……
鬼老似乎有些不耐煩,猛地吸了幾口紫砂壺裏的茶水,揮了揮衣袖道:“你母皇又如何?老頭子我活了這麼大年紀,她百裏青絲都是老頭子我一手送上皇位的,在老頭子我麵前還提什麼聖旨。”老人家眼裏有著不屑,嗤了一聲,又道:“死丫頭,我可告訴你啊,醫治小啞巴的毒跟你母皇的旨意沒關係,因為那毒確實是跟老頭子我有關係,所以老頭子我才會答應幫著解毒。但是,傳授蠱毒不一樣,若她是我北疆兒女到也就罷了,偏偏她還是個祈闌女子,就衝著這一點老頭子我就是死也不會答應!”
“可是……可是……”百裏香玲都快急的流出眼淚。“母皇明明就已經封了她為郡主,而且……而且她也是皇叔的義女,自然也就能夠算得上是北疆兒女為何不能傳授?”
鬼老瞥了眼鳳凰,道:“死丫頭,你這些話至多就是哄哄那些老百姓,你覺得在老頭子我麵前能管用嗎?就算她是百裏青絲的義女也改變不了她骨子裏留著祈闌人的血這一點!”
“你!”百裏香玲氣的通紅,卻又找不到更有利的話來反駁他。
其實鬼老說的這些話她都明白,從她入蛇神殿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北疆的尋常蠱毒術傳給別人無所謂,唯獨蛇神殿是不能收外族人為徒的,這是蛇神殿三百年以來從未有過變動的鐵律……
“老頭子。”百裏香玲放軟了口氣,咬咬唇近乎哀求的道:“你就幫幫她吧,她家所有的人都死在風落玉手裏,可是如今風落玉卻在皇位之上高床暖枕享盡榮華,她卻隻能在這裏苟且偷生,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能表明,你一向不是最為討厭風落玉那樣的偽君子嗎?你就收她為徒,幫她報仇好不好?”
其實鬼老說不動容是假的,百裏香玲生來尊貴有了百裏青絲的寵愛,宮中雖說不上橫行,但是卻沒有人敢在她麵前說三道四,就算是她的姐姐哥哥也隻能在背後動手,在她的麵前一樣是恭恭敬敬;而自從她來了蛇神殿,在他的授意之下更是沒有人敢為難她,這麼多年了,她還是如此放低姿態來求他,按道理來說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答應她,畢竟自己已經為了小啞巴破了先例,在破例也不是不行……隻是……如今時間未到,由不得他做決定啊……三百年了,蛇神殿本就是為了那件事而存在,等了這麼多年才將這個丫頭盼來,他如何能夠讓自己一時的心軟而毀了整個計劃……
“死丫頭,老頭子的脾氣你可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你覺得老頭子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可還有轉圜的餘地?再說了,你也知道她的仇人是誰,若是我們幫了她可不就是與祈闌為敵嗎?征戰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夠平息下來,如今三國均分天下,乃是難得的太平盛世,難道咱們要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鳳家去攪亂著份兒太平?老頭子可沒有好心到那無數北疆百姓的性命去做什麼大好事!”
“哼!你這明明就是借口!”百裏香玲抹去眼淚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如今的天下不過是看似平靜而已,三國的關係就如同一層紗,隨時都可能被捅破,到時候誰勝誰負又有誰知道?!再說了,她如今已經在祈闌,本就是已經再同風落玉作對,倒不如你收了她做徒弟,若是能夠取了風落玉的性命,豈不是一舉數得?可是,現在你明明就是不願意!”
鬼老的白眉毛打成一個結,看了眼一旁安靜的不像話的鳳凰,再看一樣急紅了眼的百裏香玲,不由道:“我說你這個死丫頭急什麼啊?小啞巴都沒說什麼,你倒是急什麼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說完,自己索性窩到自己舒適的搖椅上閉著雙眼,瞧著雙腿,打算好好的養養神。
“你——”百裏香玲氣的咬牙切齒,不過,她倒是看到了鳳凰安靜的模樣,隻不過她卻不作他想,隻當是鳳凰是因為太過失望一時沒有回過心神所以才是如此,偏生她這一想,心底的愧疚就越來越大,緊了緊手上的明黃卷軸,她走到搖椅旁,踢了踢,道:“老頭,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隻要凰兒姐姐她親自求你,你就會答應她?”
聞言,老頭子倏地睜開了雙眼,揮了揮手,啐道:“去去去……老頭子我說了不答應就是不答應,就是天王老子來求也無用!”說罷,又瞅了瞅鳳凰,“小啞巴,你趕緊把這個瘋丫頭給拖出去,省的老頭子我看著煩心!”
鳳凰眨了眨眼,深深的吸了口氣,交握在一起的十指漸漸鬆開,牽動嘴角露出一抹淺笑上前拉住急躁的百裏香玲,衝她搖了搖頭,“無礙,不急,慢慢來就是了。”
百裏香玲心中本就愧疚,一看她這幅模樣,心中不由生氣一股子火來,不由分說的拍下她的手:“什麼叫做無礙,什麼叫做不急,你以為我是瞎子啊,自從你從皇宮出來,何時不是惦記著這件事?你之所以跟我來北疆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現在臨頭了,卻因為老頭子的幾句話就退縮了,早知道這樣我來眼巴巴的跑去跟母皇要這份兒聖旨做什麼?!”
百裏香玲的話就像沒有傳到鳳凰耳朵裏一樣,她還是那樣站在那裏淺笑著看著她,等到她的話說完了之後,方才問:“說完了嗎?”比完這幾個簡單的動作,她頓了頓複又才揮動這雙手,“若是完了就走吧,祭司想是要歇息了。”
百裏香玲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心裏的那把火不光沒有熄滅,反而像是被人澆上了一桶油,掙脫她又拉上來的手,她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女人真是沒心沒肺!本公主放下身段幫你做了這麼多,不感謝也就算了居然還怎麼冷漠,難怪你會說跟塵哥哥永遠不可能,原來你根本就沒有心。你知不知道塵哥哥為你做了多少啊?風落玉隻不過找人尋了個跟你幾分相似的人假扮成你,再告訴塵哥哥他已經利用完了你隨時都能夠要了你的性命,連我都明白這裏麵肯定有陷進,偏生聰明如塵哥哥,僅僅是因為那微不足道的可能性硬是隻身前往去就你,結果呢?你跟風落玉的成親的時候他正在鬼門關同閻王力爭生死!”
一次說出心裏憋了許久的話,百裏香玲已經的哭的不成樣子,用力咬了咬唇,她冷眼看了鳳凰一眼,一句一頓的說出最為冷凝的話:“我告訴你,你配不上塵哥哥!像你這樣沒有心的人,永遠——都配不上塵哥哥!”
百裏香玲走了,鳳凰低頭拾起滾落到自己腳邊卷軸,然後朝著仍然眯著眼的大祭司福了福身子,緊緊地捏著卷軸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她的背挺的很直,直的有些僵硬……
聽到石門合上的聲音原本躺著一動不動的老頭兒卻利落的從搖椅上站了起來,盯著那道石門眯著小眼睛,若有所思,就在這時,正前方的那尊人麵蛇身的蛇神像突然開始移動,緊接著一陣轟隆隆的聲響,蛇神像背後的那道石牆卻突然開始轉動,待到那石牆移動到三尺寬的距離之時,才看見那裏麵居然站著兩個老頭兒。
等到仔細看了才發現這兩名老頭兒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同樣的白頭發同樣的白胡子,就連身上的白袍子也都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應該就是他們的眉毛,不知道是刻意的還是天生就是如此,那兩人那同樣有一尺長的眉毛,右邊的那人是白色的,而左邊的那人則是黑色的;兩個人關係似乎不太好,一模一樣的臉各自朝著一邊偶爾眼神遇上了,還都是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很是響亮的‘哼’,像是十分的不滿意對方……
正要走出石門的時候兩個人互不相讓,但石門又有些窄兩個同時又沒法出來,於是兩個看似關係不太好的人便開始據理力爭……
“哎呀,我說你擠什麼擠!沒看到老人家要出去嗎?後麵去!”黑眉毛的大聲吼著。
白眉毛的那條白白的眉毛一挑,很小卻很圓的眼睛瞪得老大:“呸!放屁,到底誰才是老人家!我才是老大我才是哥哥!我才是老人家!後麵去,讓老人家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