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隻是故事(萬更哦~)(1 / 3)

“哎呀!”

百裏香玲一聲驚呼,鳳凰轉過身有些不解的看著她,一是好奇她的驚訝,二便是她著實不知道她把自己帶到著百花叢中是何意思。說是散步,可是一路隻見她走馬觀花腳步快得很,若說是刻意而為之,她也不太相信;這些日子的相處,百裏香玲的性子她倒是摸清楚,她雖然嬌縱任性了些,但,也不是個毒蠍小人。況且如今的她手無縛雞之力,就算她真的要為難她依著她對蠱毒之術的精通,順便一個不著痕跡的小手段恐怕就讓她無力招架,根本無需使出這麼大的絆子來難為她自己。

“喂!”百裏香玲抿了抿紅嫩的唇兒,眼兒裏閃過幾絲別扭之態。“本公主的百寶袋忘在房中了,你就在這兒等著本公主,本公主先回房間去拿袋子。”

聞言,她打量了百裏香玲一眼,的確,她從不離身的繁花繡袋這會兒不見了蹤影。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朝著她點點頭。

百裏香玲性子急躁有同她接觸不多,若是她不作出明確的示意,恐怕她又會鬧騰上好些時候。

“本公主很快就過來,你在這兒等著!”百裏香玲戚戚然的睨了她一眼,剛走兩步仍然有些不放心,回頭又格外認真的囑咐了句。“這裏的花花草草大多是有毒的碰不得,你就在這兒等著不許亂走知道嗎?”

她就那麼直直盯著鳳凰,模樣兒像極了一個教訓自己閨女兒的小娘親,而鳳凰就那麼淡淡的回望著她,眼裏帶了絲絲探究。

百裏香玲因為心裏藏著事兒,被她這麼盯著隻覺得越發的心虛起來,估摸著鳳凰並不是真的傻有了她的交代想來也是不會出岔子的,這麼想著她才收回目光提著寬大的及膝裙擺沿著羊腸小道就那麼歡歡喜喜的過去了,不知道為何腳上的鈴鐺這會兒合著風聲聽起來竟然比任何時候都來的好聽。

望著越來越模糊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鳳凰才悠悠的收回了目光。

雖然說這裏山清水秀美不勝收,但這些日子她一直困在房中倒真有幾分懵懂,如今踏出了門,先前隻是遠遠的眺望著那片姹紫嫣紅,這會兒卻能夠置身於其間,鼻尖有縈繞著百花混合的香氣,有些濃烈卻又極為好聞,配上拂麵而來的清風別有一番滋味。

或許是受了這美景的影響,那顆緊緊揪住的心在這一刻突然放鬆了下來,她不由自主的仰起頭合上了雙睛,暖暖的陽光散落下來,長睫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淡金色的光暈暈染了光潔的臉頰,那傾城容顏在此時卻多了幾分聖潔,容不得人有半分褻瀆之心。

腦子裏好像突然清明了許多,好些事情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清晰。

報仇,是她現在唯一的目標,這一點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但,擺在她麵前的問題是,她該如何去報?之前她想著要利用風絕塵的勢力去報仇,她想,風絕塵救下了她必然已經是做好了準備。可是如今她卻改變了主意,風絕塵的勢力勢必要借助,隻不過,她活著就是為了手刃仇人,若是那般去利用了風絕塵,她活下去沒有絲毫的意義不說,那可恥的程度也就跟風落玉還有什麼區別,別人沒有欠她的,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來幫她,更何況如今是她欠了他的。

她從來就不相信有什麼前世今生,所以那些今生欠下的來生再還的話她說不出來,她的自私已經害了很多人,她不想再繼續連累別人。已經欠下的,或許她沒辦法再去還回去,但是,唯一的保證便是,不再欠下去!

她睜開了雙眼,陽光晃得有些刺眼,可是習慣之後她才發現,其實刺眼的陽光過後,還有碧空流雲。

對著天空,她揚了揚唇角,心中有一塊地方輕輕的合上,因為至關重要,所以不再輕易示人。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急不得也不應該急,須要等到,那個人站在至高的那個地方,以絕傲的目光睨視天下的時候,在將他從至高的位置上推下去……這,方才叫做——複仇!

突然!一陣婉轉琴音傳入耳際。

鳳凰斂去唇邊笑意,循聲望去。

隻見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麵上的涼亭之中,一抹黑色身影背對她而坐,墨發隨風風揚,那琴音便是從那一處傳來。

瀲灩穀裏一共便隻有五人,她、百裏香玲、白無邪、青鸞……和那隻見過一麵便再未出現過的風絕塵,方才幾人都已經見過,不用多想便可知他亭中之人是誰。

那琴音雖清麗卻帶著些許哀婉,如訴如泣,她不明白他一個七尺男兒會為會鍾愛這般惆悵的江南小調,偏偏那琴聲傳進了耳朵她心底情不自禁的就升起一陣悲涼,那種難受仿佛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一般,從前她聽二姐說,有些人的琴技極高,所彈之曲若為歡愉百鳥也會聞之起舞,所謂悲戚定然聞者落淚,心傷難平……此時想來,二姐所言大抵不過就是如此了。

琴聲越發的淒涼,令人寒到了骨子裏。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生出了一種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衝動,卻不想,待那琴聲止住她回國心神之時,她便已經站在了橫在花田與涼亭之間的竹橋上。

手心緊了緊,鞋尖便換了方向,而就在此時,琴聲再次響起,是不成調的曲子,似乎隻不過是人閑暇之餘胡亂撥動來琴弦方才出來的聲響一般。

“既然已經來了,何不過來坐坐。”

此話一出便斷絕了鳳凰所有的念頭,想了想便也釋然了。

甫一踏上竹階,隻覺得眼前白影一晃,自己的裙角便被什麼抓去,低頭一看,一隻雪白的貓兒正拽著自己的裙角可勁兒的蹭著。

“喵~”

雪兒懶懶的叫了聲,趴在地上,小腦袋枕在鳳凰的腳麵上,不住的蹭著,圓溜溜的眼兒微微眯著模樣極為享受。

“雪兒。”

風絕塵輕喚了聲,雪兒就睜開了眼挪開了小爪子,一麵朝著風絕塵走去,一邊瞅著她,嘴裏還不住的‘喵喵’叫著,像是在訴說自己的委屈。

鳳凰猶豫了下,還是上前幾步將那通體雪白的貓兒抱了起來,緩緩在一旁的竹凳上坐下。

“喵~喵~”

雪兒歡快的叫著,小腦袋藏進鳳凰的衣袖中不去看自家主子一眼,更不理會他是不是會生氣。

撥動琴弦的手指停了下,風絕塵沒有去看鳳凰,隻是淡淡的抿了抿唇,複又挑起琴弦,一根一根的挑著,不成調,卻分外的和諧。

“雪兒從不肯跟外人親近,你是第一個。”

垂眸,她輕輕撫著懷中的小家夥,唇角不經意的勾著,不喜不惱。

兩個人沉默著,一池碧波,一處涼亭,一張古琴,一貓兩人,不成曲的調子,如此怪異的場麵偏偏在此時看著那般的和諧,看似吵雜實則安寧的讓人不忍打斷。

約摸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風絕塵十指落在琴弦之上不在有所動作,亭中便隻剩下清風襲來之時帶來的簌簌聲。

他起身,在鳳凰對麵落座,為自己也為她添了杯茶水。

“可想好了,傷好之後要去何處?”

順著雪兒毛發的手頓了下複又繼續,低著頭,沒有別的動作。

風絕塵摩挲著上好的白釉瓷杯,裏麵的茶水晃動卻未灑出半滴。

“若是還未想好……可願留下?”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倒是她懷中的雪兒被她伺候的舒服了,伸著小主子撥弄著她衣衫上的白紗,玩的很是起勁。

這兩人倒也是奇怪,一人問著一人無動於衷,偏偏這問著的人還不厭其煩,也不管別人的答案是‘是’還是‘否’,他都自顧自的問著,瞧著那眉眼帶笑的模樣不知道的人倒還以為事事都順了他的意了。

“你可知帝都中最近發生了何事?”

鳳凰依舊不為所動,風絕塵斂眸抿了口清透的茶水,繼續說著,“三日前新帝昭告天下,太上皇久病成疾於靖和元年五月初十駕崩與舒鏡行宮,天下素縞一月!”

果然,在聽到此處鳳凰纖細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雖未抬頭,可那抬起的素手終究是沒能在落下去。

她不知道‘駕崩’的這個究竟是‘太上皇’還是他,可她更加的不能明白,為何風絕塵在說道‘太上皇’三個字之時會是那般的淡然,好似這個‘駕崩’之人真的同他沒有半分幹係一般……亦或是……他同她一樣知道有些事情虛虛實實真假難辨,認為所謂‘駕崩’不過是個引人上鉤的幌子?……還是,此時真的已經不在意了?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便是注定不可避免,就算是做了也不過是徒勞無功;既然知道結局又何須再去飛蛾撲火?身在皇家本就不得已,再去做些不不得已的事情豈不是更加委屈了自己?本宮明知道他想要本宮的命,本宮又何須去白白送死?”

大概是看出了鳳凰心中所想,風絕塵說的絲毫不避諱。

鳳凰心底一陣冷笑,不愧是皇家,就連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說的也是氣不喘麵不紅。他似乎忘了,他說的那人是他的親生父親,還是一心想要將他扶持上皇位的父親;隻不過仔細想想,他說的也沒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至少他能光明正大的去爭去奪,比起風落玉他真真兒的稱得上是‘光明磊落’。

“更何況……”他故意頓了頓,“風落玉還指望著手上的這張王牌來控製本宮,本宮都未出現,他好好侍候父皇都不行,又怎麼可能讓他就那麼不小心的‘駕崩’了。”

這些話原本是不該說的,可是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嘲弄,他終究是沒有忍住。

他這是在向自己解釋?

鳳凰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明知道皇上在皇宮會有危險他都寧願耗著而不去皇宮,可是,偏偏就是如此‘惜命’的他竟然會不惜自己的性命給她帶來生機……

這份‘厚禮’真的太貴重了……

她,收不起……

隨手撈起琴台之上的降雪,以衣袖擦拭著琴弦,隨口道:“可識的這琴?”

鳳凰本不欲理會,可想到自己已然在此坐下便算是應了別人的邀,若是由著自己的性子終是有些失禮。抬頭,恰巧一陣風,花香之中夾雜著的異樣想起讓她瞬間皺起了眉頭……

這個味道……好生熟悉……

瞧見她的模樣,風絕塵便以為他想到了,食指撥動琴弦發出‘錚——’的一聲刺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