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的模樣,鍾浩的臉色有了微微的緩和,抱拳道:“浣衣局雜亂怕會傷了煙姑娘,還請姑娘在轎中等候,稍後屬下將那丫頭帶來見姑娘便是。”
蘇嬤嬤聽到鍾浩的稱呼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轉過身匍匐在地:“老奴不知煙姑娘駕到,著實該死,求煙姑娘治罪。”
淩水煙拒絕了榮錦和露兒的攙扶提起裙角緩緩上前,似水的柔光落到蘇嬤嬤身上,頷頷首示意她起身:“水煙來的本就唐突嬤嬤何罪之有?還是快些起來吧。”
蘇嬤嬤是什麼人,在宮裏摸爬滾打了三十年自然什麼事兒都會多留一份心眼,聽到淩水煙這般客套的話,不光不該起身還愈發的緊張起來:“煙姑娘恕罪,老奴不敢。”
鍾浩不悅的睨了她一眼,沉聲道:“怎麼?老嬤嬤是年紀大了,聽不清煙姑娘的話了?”
“不敢!老奴不敢!”
嘴裏說著不敢,她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哈著腰諂媚的侍立在一旁,鍾浩的這句話及時的點醒了她,主子就是主子,主子說什麼奴才照做就是了,妄加揣測那就是找死。
“嗬嗬……”淩水煙掩唇輕笑,“鍾將軍這般嚴厲做什麼,瞧把嬤嬤給嚇得。”
“這……”鍾浩性子雖冷卻極為憨直,突然被淩水煙這般調侃,臉上一紅隻得岔開話題:“煙姑娘還是回轎中吧,這裏甚是雜亂,皇上懲罰是小萬不能傷了姑娘。”
又是一聲低笑,淩水煙無奈搖搖頭:“鍾將軍說笑了,水煙也不過是普通女子,哪有那般金貴……隻是……”微微頓了頓,目光看向他身後跪在地上一臉呆滯的小桃身上。
“隻是,那位姑娘畢竟是浣衣局的丫頭,還望將軍給那為姑娘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將她交於嬤嬤管教,水煙想有了這次的教訓日後她定然會守規矩……而且,皇上還不容易答應了水煙的請求,耽誤太久了水煙怕皇上會生氣。”
想起自己今日來此的目的鍾浩免不了又想到之前小桃對她的侮辱,心中縱然還有些氣惱,但是淩水煙已然開口若是他在緊揪不放恐怕有些說不過去……
餘光留意到那窗口,可是此時卻見不到那道消瘦的人影,心頭一緊,瞳孔微縮,冷冽的目光掃向小桃:“今日本將軍便看在煙姑娘的份上饒過你,若是再有下次,本將軍定然取了你的狗命!”
言罷,朝著淩水煙拱拱手:“她有傷在身恐怕還在屋中,請!”
“好!”
淩水煙頷頷首示意榮錦和露兒在原地等候,自己拾階而上,朝著那簡陋的屋子走去。
鍾浩抬頭看了眼院中開的正盛的楊花,緊跟淩水煙而去。
隻有他自己清楚,他之所以這般生氣,不是因為那丫頭議論自己,而是因為……那個僅僅見過一麵的丫頭,他知道不該如此,可是當皇上讓他陪煙姑娘過來之時他心中卻雀躍不已,第一次他體會到那叫做‘心不由己’的東西。
蘇嬤嬤看著兩人朝裏而去,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跟上去,可是看到淩水煙的貼身宮女都留下了,自己更加不敢放肆。
轉頭,小桃還那麼呆愣愣的跪著,眼角一抽堆著一臉的假笑扶起她:“你這孩子,煙姑娘都幫你求情了,鍾將軍也饒了你你還愣著做什麼!”
其實說是‘扶’實際上她下手可是用足了力氣,小桃被那力道一捏終於算是回過神了,看見她的那張臉心肝一顫垂下腦袋不敢再說一個字。
淩水煙方才在門口便看清了屋中的一切,先是一陣愕然隨後加快腳步。
鳳凰筆直的跪在地上,因為疼痛額上已然滲出了一層薄汗,待看見淩水煙的身影之時便俯下身子,將頭磕在地上。
“小虞!你這是做什麼!”淩水煙扶著她想要拉她起來,好看的黛眉微蹙,眼裏閃過一絲擔憂:“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怎麼能夠如此呢?快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