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有人在背後叫我,虛弱但溫和的聲音,“以你的法力,不可能保護三重天所有的人。”
蓬亂的須和發,耶穌包裹在白袍裏的身體瘦削如一枝幹癟的麥穗,亞當跟隨在他的身旁,謙卑地低著頭。
“我隻能盡力,”我說,“不然呢。”
“但是,我的話,就可以。”他比我還要矮,但眼神裏的慈愛像在看一個孩子,“亞爾,讓我來吧。”
“不。”
“這是我的責任,我看著這一切發生,我有過阻止的機會,但我缺乏勇氣。米迦勒和路西法都是勇敢的人。”
他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米迦勒。
“亞爾,”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溫和地說,“要看到希望。”
他開始念誦著咒語。
“大地之母,天空之父,
我飲你的血而生,我啜你的淚而行;
你有無窮的力量,便都付與我的血液裏;
你有無盡的德行,便都存在於我的發膚裏;
大地之母,天空之父,
我有無盡的力量,便來你的庇佑,
我有無窮的德行,便來之你的福音,
我將我的血液,灑落在你土地的懷抱,
我將我的發膚,融化在你天空的眼睛;
你要庇佑那萬物,如同你庇佑我。
你要庇佑那萬物,如同你庇佑我。”
一個金色的十字在他的胸口展開,那個十字越變越大,漸漸的比他還要高出許多。他整個人懸浮在空中,仿佛被釘在這光的十字架上,然後,從他張開的手掌上,鮮血涔涔流下。
那麼多的血,仿佛流成海洋淹沒了世界,無邊無際的流淌,流淌。然後,那些血液變成細小的顆粒,懸浮在空中,破碎,破碎,破碎,知道肉眼看不到的大小,仍然在不停的破碎著,化成細小的衛士保護著天界的每一寸生命。
然而十字架上的那個人,生命卻在一點一點的流逝。他低垂著頭,謙卑順從,嘴角掛著一絲慈愛的微笑,疲乏地閉上了眼睛。
我們站在他周圍,反複他生命的見證者。貝利爾最先哭出來,然後是哈尼雅。
幾乎所有人的淚流滿麵,隻有亞當麵無表情的站著,用他冷漠的藍眼睛死死地盯著十字架上,他的主人,他的戀人。
血流停止了。
耶穌的頭沉沉地垂下來,仿佛再也經受不住思想的重量,那個十字架一點點的透明,消失,耶穌從上麵墜落,沉重地摔倒在亞當的手中。
我走過去,他懷裏的人已經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然而他的表情還是溫暖地慈愛,我知道他未曾說出口的話——由我來承擔所有的罪惡。
“亞當,”許多年來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對他說話,“對不起。”
他抱著耶穌的屍體,像抱著一件神聖的器物,第一次,他在我麵前昂起了頭,用驕傲的神色俯視著我。
“我恨你們每一個人,”他的視線緩緩地掃過我,瑪門,貝利爾,梅丹佐和哈尼雅,“但是,他要我愛你們。”
他帶著那樣驕傲的表情走遠了,我們目送他消失在燦爛的陽光裏。
從此以後,再也無人來負擔我們的罪惡,在也無人給予我們救贖。
我們都是罪人,唯一純潔無暇的人,已經死去。
彌賽亞,彌賽亞。
我轉過身來,對著貝利爾點點頭,“開始吧。”
單薄的少年吃力的舉起巨大的滄淵,薩卡拉的靈魂沸騰了。哈尼雅站在他左側,緩緩地舉起聖劍火焰。
瑪門突然用手去按了按顴骨上的玫瑰,仿佛它突然在他的皮膚上熾熱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