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空氣微涼,夾雜著夜間的冷冽,有風拂過,南宮宣頓覺有徐沌的思維清晰了不少。微眯著眸子看著遠方,漆黑明亮的眸中一片深沉。
披風防水,在雨夜人和披風一同消失,將衣物扔在東牆……
腦海中清晰地呈現由冷宮到東牆的環境,再在腦海中勾勒著李青曼被人劫走的畫麵,南宮宣的雙眸越眯越小,最後,隻剩一條細小的縫,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銳芒。
除了馮保和陶冉,還有誰更清楚披風的位置?答案……是他的皇後。
房間裏沒有一點掙紮和反抗的痕跡,丟的東西隻有披風和兩件衣服……
嗬……為何沒有反抗?為何隻少了這些東西?此刻,他總算是想明白了。
奸細?問題不是出在奸細身上,而是出在他的皇後身上。
瘋?他曾經有想過她可能是在裝瘋,但因為沒有任何切實有力的證據證明她是在裝瘋,又因為……他害她失去了孩子,一見到她痛不欲生、神誌不清,他便覺得愧疚、心痛,最終,便忘記了心中的疑慮,更忽略了很多存在問題的小細節。
猶記得當日,當他聽到容妃找她麻煩急匆匆趕到坤寧宮時,寢殿中隻有李仲業一人。李仲業說,她腹中的孩子沒了,隨即,幾位太醫接著證實孩子確實沒了。那一刻,他沒有懷疑。
後來,她找容妃報仇,情緒忽然變得很激動,連神智也開始迷糊。她昏倒之後,又是李仲業最先接觸的她。
現在想想,李仲業會醫,醫術也算精湛,倘若她事先和他暗中商量好,讓他暗地裏動動手腳,誤導各位太醫診斷,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然後,她便裝瘋,繼而賴在了冷宮,目的是方便她從皇宮逃離。
嗬這麼一想,當真是所有的事都說通了,但是,卻讓他感到無比悲涼,無比地……想笑。
“嗬嗬哈哈……”南宮宣確實笑了,但笑聲蒼涼,甚至有些詭異。候在殿外的宮女太監還有侍衛聽見他的笑聲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臉上閃過惶恐。
剛泡好茶回來的小喜子循著聲音望過去,便見一道黃色身形立在台階的邊緣,隨著笑聲一顫一顫的。南宮宣的背影,小喜子見過無數次,無比熟悉,但今日,小喜子感覺有些不同了。
數年前,具體的,小喜子也記不清是多少年前。那時,那道身形雖然稍顯單薄,麵上也帶著少年的稚氣,但是,那身姿是那樣的挺拔,宛如青山上的蒼鬆,毅然挺立著,便讓人無時不刻不感覺到皇者的霸氣。
那時的小喜子雖然也年幼,但他心裏非常明白,這個人,不是尋常人,必將成為東陽的霸者,高高在上的君王。
事實證明,小喜子沒有看錯,當初的少年的確成了皇上,還是一個年輕有為的皇上,讓人不敢小瞧的皇上。
時日如飛,驀然回首,已是多年過去。現如今的君王,早已不是當時的少年郎,比當初沉穩、內斂、精明了不知多少倍。小喜子從來不知,有一天,他竟會在這樣一位讓他崇拜乃至衷心臣服的君王身上看到普通男兒才有的哀涼。
什麼事能讓這位宛如銅皮鐵骨的君王發出這般悲涼的笑?這件事太過讓人好奇,卻讓人不敢細細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