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草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陳辰正和木頭一起參加班級裏的最後一次狂歡。一批喝嗨的醉鬼握著話筒鬼哭狼嚎,沙發上酒量淺的橫屍遍野,茶幾旁圍著一群人玩轉盤遊戲的,還有個別奇行種湊一塊兒細數往事痛哭流涕。
木頭擠在東倒西歪的人堆裏,手裏握著一瓶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因為酒精的緣故臉上有幾分微醺的霞色,讓平時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容易靠近的柔和,目光追逐著不遠處昂首高歌的纖瘦身影,眼瞳深處流轉著別樣溫柔的光。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麵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陳辰正跟兩個同學爭搶著一個立麥,三個人扯著嗓子嘶吼,好好的一首抒情的情歌,活脫脫被唱成了撕心裂肺的搖滾,唱到最後聲音都劈叉了。
手機在大理石茶幾上撒著歡兒,木頭看了眼來電顯示的名字,又抬眼望了望一曲終了正朝這邊走過來的陳辰,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酒瓶,從桌上拿起手機遞到他麵前,“你女朋友的電話。”
陳辰微微一怔,是他酒喝多了聽覺視覺出問題了嗎?“女朋友”三個字木頭似乎刻意加重了發音,眼底還有一抹笑意飛快的閃過,太快了他來不及捕捉,直覺那是種玩味又促狹的光芒。
陳辰用手抹了把臉,沒有急著接過手機,反而俯身湊近了木頭,借酒裝瘋就這麼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想從裏麵尋出點兒蛛絲馬跡。
木頭坦然接受他探究的目光,甚至還微微抬了抬頭調整角度配合他,方便他看得更清楚一些,舉起的手緩緩放下,將手機扔回桌子上,任由鈴聲聒噪。
一個喝高了的同學搖搖晃晃的起身要去上廁所,從陳辰身後路過時腳步蹣跚撞了陳辰一下。男生渾然不覺,繼續執著的走著他口中所謂的“直線”。陳辰的身體卻失去了平衡,餓虎撲食般向前撲了過去。
撲通一聲,伴隨著一聲悶哼,眾目睽睽之下,他壁咚了木頭!
木頭的頭向後仰著靠在沙發的靠背上,陳辰的手撐在他頭兩側,幾乎是騎在了木頭的身上,用懷抱織成一個牢籠,將木頭困在了其中。兩人怔怔的望著對方瞳孔中映出來的自己,大腦同時死機。
也不知是誰先看見帶頭起的哄,一呼百應變成了所有圍觀群眾的呼聲,喝高了的人們一起起興奮的拍著手,異口同聲的高喊“在一起!在一起!親一個!親一個!”,有人幹脆拿起手機拍照留念。
離別前最後的狂歡,不論多麼荒唐瘋狂的事情都變得順理成章,酒精燃燒著他們的靈魂,用最肆意的嬉笑怒罵來祭奠即將逝去的青春。
男男親吻根本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就在剛才玩轉盤遊戲時,有人不幸選中了“親吻身邊的人”,不也是晚節不保的硬著頭皮啃了身邊的同性大老爺們嗎?
眾人的起哄聲終於喚回了兩人的神思,此時兩人的嘴唇之間不過一個蘋果的距離。陳辰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木頭的唇看起來真讓人垂涎欲滴啊!木頭保持著被禁錮的姿勢,臉上依然沒什麼情緒波動,就這麼靜靜的凝視著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一如他往常冷眼旁觀,縱容著他肆意妄為的胡鬧。
小不忍則亂大謀,陳辰在心裏麵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來日方長,等他把木頭弄到了美國,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對他醬醬又釀釀,何必急在這一時,若是打草驚蛇再橫生出什麼變故,那也太得不償失了!
打定了主意,陳辰掙紮著想要從他身上爬起來,剛微微有一點遠離的起勢,手指尖剛離開沙發,下一秒便被一雙厚實的手掌捧著臉給拉了回去。
木頭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柔軟的唇帶著些微涼意,唇上沾染著啤酒甘醇的味道,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觸碰了他的唇,便抬手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