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草跟樓管阿姨很熟,剛才被她那麼一喊倍感丟臉,低著頭腳步匆匆的走路,妄圖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她眼前遁走,可沒想到樓管阿姨一副火眼金睛,她傷成這幅德行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我滴媽呀!你這是怎麼了?”
“剛做了雙眼皮……”林夏草靈機一動,做雙眼皮總比撞玻璃還上頭條的丟臉程度小吧?
“那額頭和臉上呢?”阿姨狐疑的問。
“……還不太適應,走路撞樹……”原本想胡謅說撞樹上了,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那不成豬了嗎?豬才撞樹上!趕緊改口:“撞路燈上了。”
“以後走路要當心……”樓管阿姨生硬的安慰她。
林夏草千恩萬謝,剛想轉身開溜,沒想到阿姨又丟出一個險些讓她一跟頭栽倒的問題。
“換男朋友了?之前那個多漂亮啊!怎麼就掰了呢?不過這個看著也挺俊……”樓管阿姨笑著,額頭上的每一個褶子都透著八卦的氣息。
“……”她該感謝樓管阿姨對她的高看嗎?“阿姨您誤會了,那是我一個特別要好的哥們。就我現在這張鬼見愁的臉,不被換掉就不錯了,哪裏還敢跳槽啊!”
告別了樓管阿姨,林夏草拖著沉重的步伐往樓上走。左思睿是送走了,接下來還有兩個大麻煩擺在林夏草的麵前,一想就頭疼。
小浣熊的嚴刑逼供倒是好應付,可是夏天那裏該怎麼安撫啊?
這兩天大喜大悲起起伏伏,得虧她心理承受能力還不錯,這要是換個承受能力差的,估計不是瘋了就是出家。
推開門,就看見小浣熊站在地中央,手裏擺弄著她平時鍛煉用的跳繩,正比比劃劃。見林夏草進門,小浣熊眼中陡然一亮,一抖那個跳繩,笑嘻嘻的問龍九:“縛而殺之,何如?”
龍九淡淡的一笑算是默許,坐在床頭居高臨下的睨著林夏草,好整以暇的端著胳膊看好戲。小白也坐在自己的床頭,放下了手中的書,扶著床欄默默的望著她,眼底有幾分幽幽。
得到女王大人的許可,小浣熊氣焰更加囂張,抻著跳繩,肩膀一抖一抖邪惡的笑著逼近,儼然是要狐假虎威。
可惜林夏草現在沒心思跟小浣熊瘋鬧,滿腦子都是夏天難堪的臉色,心裏頭七上八下的。送走了左思睿,臉上焦慮的神色再也掩飾不住。
“小浣熊,別鬧,先把手機借我用一下。”她正色說道。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小浣熊有幾分掃興,撅了撅嘴巴,很識趣的收拾了繩索,將手機遞給了她,歪著頭好奇的問:“是給夏天打電話嗎?”
林夏草點了點頭,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手指熟練的按下號碼,卻停在了最後的通話鍵上,遲遲按不下去。仿佛那小小的一個按鍵,關乎著生死存亡。
她該說些什麼?
左思睿來了,她喜不自勝,這是事實,她樂暈了頭,把夏天拋在了腦後,也是事實。她陪著左思睿去吃飯,把夏天的一番心意踐踏在了腳下,又是事實。
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唯一被曲解的,便是她對夏天的那番心意了吧?可她的心意,真的不敢讓夏天知道。夏天那麼好,她配不上他,原本就配不上,現在更是自慚形穢。無論她的心裏麵是不是還有左思睿,夏天之於她,都是天上的明月,能借一縷銀輝相伴便好。
消沉了良久,猶豫了良久,終於還是按下了通話鍵。縱然忐忑,可還是想聽一聽他的聲音。那些不能說的,不能解釋的,就這麼錯就錯吧。
鈴聲一直響,一直響,就在林夏草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接通了。
“是我……”
“嗯……”
夏天隻淡淡的回應了一個字,便沒了下文,似乎是在等著她說話,又似乎隻是單純的疏離和敷衍。淡漠的一聲回應,像是一根鋼針紮在氣球上,讓她瞬間泄了氣,將原本想好的一些逗他開心的話統統給堵了回去。
“夏天……你是不是生氣了?”林夏草囁喏著問。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夏天輕聲反問,像是真的不明緣由,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在問林夏草,同時又在問自己。唇邊慢慢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他以為他是誰?有什麼資格去生氣?
明明是最平淡無波的語氣,卻仿佛數九隆冬最冷冽的寒風,呼嘯中攜著刺骨的冷意,讓林夏草渾身的血液都跟著冷卻結冰。她下意識蜷縮起腿放在了椅子上,整個身體縮成了一團,卻依舊感覺不到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