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堅冰融化(1 / 2)

他們走出火鍋店的時候,街上的路燈已經亮起來了。

肖雯邀請賀白齡一起逛一下臨陽繁華的步行街。賀白齡推辭了,“今天有點累啦,再找時間吧,我們好好去逛,順便去每家店鋪掏寶。”

“好吧,我們找時間再逛,如果我上班,就讓陳木陽陪你逛。”肖雯極力促進賀白齡和陳木陽的交流。

“你現在回來還住家裏嗎?”陳木陽關切地問賀白齡。

“沒有,公司安排的酒店,我家裏現在也沒有人在,有一年多沒有人住了,可能灰塵都有了,我還沒有回家呢。”

賀白齡執意要送肖雯回家,捎著陳木陽一起。到了肖雯居住的樓下,陳木陽也跟著下車,他說自己習慣了晚上一個人在城市裏走走。

看著賀白齡坐車離開,陳木陽心裏空空蕩蕩,五味雜陳。

“好啦,人家已經走啦,你別難過了,至少現在你們在一座城市啊,又不是曾經的天涯海角,何必這麼惆悵呢!”肖雯試圖把陳木陽從失望的情緒裏拽出來。

“唉,期待了這麼久,一千九百零三天,相見不如不見!”陳木陽說著又回頭看看賀白齡離去的街道,隻有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悠著,長長的影子,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陳木陽站在樓下,看著肖雯走進樓道裏,等待屋裏的燈光亮起。以前也是這樣,每次吃飯之後,或者心情不好,一起逛街之後,陳木陽便把肖雯送到樓下,看著肖雯上樓。肖雯把燈打開,從窗戶衝著陳木陽大喊一聲“我到了,你回去吧”。陳木陽便孤獨地離開了。

其實,好幾次在陳木陽離開之後,肖雯站在窗邊,看著漸漸模糊的背影,默默地流淚。她很惶恐,也很委屈,不知道為自己流淚還是為別人流淚,任憑苦澀的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奔湧而下,千溝萬壑,傷痕累累。

“讀書越多,情商越低!唉,愛情是毒藥,讓人不知不覺中變傻。木頭羊,死木頭!”肖雯拉扯一卷抽紙拭去淚水,狠狠地罵了一句,心裏會稍微好受一點。

回到酒店,賀白齡像慢慢解凍的冰塊一點一點融化在鬆軟的沙發上,思緒萬千。她不知道這五年來,陳木陽是怎樣度過的。但是,她明顯感覺到陳木陽的執著和堅守,那份濃烈的愛,撲麵而來,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無色無味,可知可感,觸手可及。賀白齡注意到,陳木陽還是戴著幾年前的那塊卡西歐手表,用著幾年前的那個錢包,穿著幾年前的那件襯衣。她突然很震驚,在陳木陽這裏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五年多了,春去秋來,世事變遷,有一些東西真的不變嗎?愛真的堅如磐石嗎?我們曾經的那份愛真的還在嗎?賀白齡不想往深處細想,她是一個不喜歡推理的人,況且對於愛情也不可能推理出結果。愛情就像空氣,你用心感知,它就存在,你不想去感知,空氣就像不存在一樣。

她突然想起一句話,愛情,你愛或者不愛,她就在那裏,不近不遠,不離不棄。賀白齡忽然很想抱抱陳木陽,她試圖找回曾經的那種擁抱的味道。她也很害怕,不知道這是一種錯覺,還是陳木陽的堅守給自己的幻想。她真的不願意再這樣想來想去。“今天真是見證奇跡的一天,沒有想到,那個木頭羊像幽靈一樣,無處不在,也許這就是命。”賀白齡一邊擰開浴室的水龍頭,一邊繼續自言自語,“屁,我才不相信命呢,小時候,一個眼瞎的人給我算命,說了八個字:五行不缺,此生不愁。真他媽瞎扯淡,老娘這幾年愁死了……”

賀白齡站在浴霸下麵讓熱水順著頭頂在全身流淌。她習慣在情緒低落或者思緒紊亂的時候花上很長的時間,讓熱水歡快地衝刷著疲憊的心情。賀白齡想起來,有一次和陳木陽吵架,把自己鎖在浴室裏,用熱水淋了兩個小時。在陳木陽苦苦勸說下,走出浴室,整個人都虛脫了,被陳木陽抱進臥室,在床上躺了一天。

陳木陽孤獨地走著,來到了這座城市曾經的汽車站,現在已經改建為車站公園,這裏找不到車站的影子,隻有車站廣場上的日晷雕塑依舊佇立在這裏。它就像一個坐標,引領人們找到歲月流淌的方向。陳木陽用手摸摸日晷的刻度,冰涼如玉,凹凸起伏,那就是歲月遠去的足跡。

賀白齡的電話一直響著,杜雲鵬焦急地等待電話接通。半個小時過去,電話依舊沒有接聽。杜雲鵬有點生氣,雖然經常麵對這樣的情況,今天卻很特別。他難以預料賀白齡和陳木陽相遇會發生什麼事情,五年多了,他們還會有感覺嗎,他們是陌生人還是舊情複燃呢?其實,也不算複燃,這段情一直就沒有熄滅過。杜雲鵬狠狠地把手機關掉,他懶得去想那麼多,有些事情想多了反而是自尋煩惱。這是他幾年來悟出的道理。他從來就不是糾結的人,但是,在麵對賀白齡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不決。有時候,他真的很怕自己變成陳木陽那樣,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想得太多,行動太少。隻是他有信心自己不會淪為陳木陽的複製品,他是杜雲鵬,一個灑脫的人,放蕩不羈,感情對他來說不是煎熬,那是一種享受,是證明自己的最好方式。他常常幻想自己會在某個時候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陳木陽的麵前。隻是,這種情況至今沒有出現,他發現自己在陳木陽麵前不但沒有感受到勝利的崇拜,反而顯得那麼空洞,總是被陳木陽一眼看穿自己所有的勝利都隻是一種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