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前言(1 / 1)

曆史,是人的曆史。當代人離不開曆史的哺育,但當代人又會成為新的曆史。曆史就是這樣循環往複,以至無窮。可以說,曆史就是人類用自己的腳印踩出來的路徑,也是人類攀登高峰的巨大臂膀。誠然,生活就是現在,不是過去和未來;但是,不了解過去,就不能夠認識現在,也無法預知和創造未來。列寧有一句名言:“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中國古代也有一句名言:“溫故而知新。”法國學者雅克·勒高夫說:“世人應當認識和尊重過去,以便建設符合情理的未來。”托馬斯·傑弗遜在其《弗吉尼亞紀事》中寫道:“通過講述過去,曆史使他們(人民)能夠判斷未來;使他們從其他的時代和民族的經曆中受益;使他們成為合格的行動的裁判官和人的設計者。”對曆史的研究、反思和總結,是人類智慧的源泉。人類隻有不斷從曆史中習得真知,才能創造健康的生活方式,構建美好的社會。沒有曆史,一個社會就不會對自己的曆史起點、它的核心價值觀以及過去的決定對當前的影響有一個共同的記憶;沒有曆史,人們就不能對社會中政治的、社會的或道德的問題進行任何合理的考察,就不能把握未來;沒有曆史,人們就不可能成為見多識廣、有鑒別能力的公民。簡言之,沒有曆史,人類就沒有根基。西塞羅說:“一個不懂自己出生前的曆史的人,永遠是個孩子。”所以,人們不能無視和忘掉曆史。這就是我要把南下這段曆史記錄下來的原因。

長征和南下,是中國現代史上發生的兩件具有轉折意義的重大曆史事件。對中國革命來說,如果長征是宣言書、宣傳隊和播種機,那麼14年後即1949年的南下,則是判決書、收割機和鋪路石,它宣判了蔣家王朝的滅亡,收獲了由千千萬萬個革命烈士用鮮血澆灌的革命果實,鋪墊了中國南方建設新社會的基礎。長征時革命者攜帶的是對勝利的憧憬,南下時人們高唱著勝利的凱歌。同樣的,中國工農紅軍在長征中做出了重大犧牲,中國人民解放軍及所有參與南下的人,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因此,我們既要記住長征,也不能忘記南下。希羅多德在闡釋他寫作《曆史》一書的目的時曾說:“使之不致因為年代久遠而被人們遺忘,為了使希臘人和異邦人的那些值得讚歎的豐功偉績不致失去其應有的光彩。”這是我記述南下這段曆史的又一原因。

雪萊說:“曆史是一首用時間寫在人類記憶上的回旋詩歌。”南下已經過去50多年了,其親曆者中的許多人已經作古了,健在的也都年過花甲,對這段曆史也“別夢依稀”了。就我所知,寫長征的文字汗牛充棟,而寫南下的卻鮮有所聞。因而,現在的不少年輕人不知“南下”為何事,甚至認為是天方夜譚。從這個意義上說,記述這段曆史,就不能不具有“搶救”色彩。

南宋著名愛國詩人陸遊晚年寫了一首詩:“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陸遊是我較喜歡的詩人之一,這不僅是因他的藝術才華,更多地是因他憂國憂民的思想情懷。朱自清先生曾評論道:“過去的詩人裏,也許隻有他(陸遊)才配稱為愛國詩人。”詩人寫這首《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時,年已68歲。盡管年老體衰,閑居鄉下,卻仍盼望為國效力,夢中出現的依然還是為抵禦外侮、收複國土而馳騁疆場的情景。雖然我的經曆不敢與陸遊相提並論,但是進入晚年的我,每每憶及當年南下的烽火歲月,也確有“鐵馬冰河入夢來”之感。

從本書的副標題可以看出,我沒有全方位地記述和審視這段曆史的能力,尤其是當時我年紀尚輕,又未擔任什麼職務,隻是普通一兵,隻能以這段曆史中的一個親曆者的身份,記述“我的南下曆程”,即記述我在什麼環境下成長,我為什麼參加革命,為什麼要報名南下,我南下接觸到的人和事,以及在我周圍發生的故事,南下對我人生的影響,特別是記錄我的心路曆程。在記述這些的時候,我盡量順著這段曆史的時間脈絡來展開,在交代這段曆史大致演進過程的同時,力求向讀者全麵展現人類行動中的那些萬古同一的基本要素——我的喜怒哀樂、成敗得失等等,因此敘述中難免有些情節穿插和夾敘夾議。我視讀者為朋友,願意把我的內心世界展現在讀者麵前。因此,我力求記述一個真實的我和那個時代的我,同時也不可避免地要記述現在的我。

光陰荏苒。我轉瞬已是古稀,不僅筆禿文拙,而且記憶力也在逐漸衰退,要寫50多年前的事,其困難可想而知。加上材料缺乏,難免有錯誤和遺漏之處,請讀者原諒。好在我當年工作過的永州市和寧遠縣、江華縣的一些同誌給我提供了不少幫助。這本小冊子成稿以後,中共湖南省紀委唐東平、許厚文、陳永實同誌對原稿作了認真的修改和補充,袁美南同誌在資料收集、文字修訂和注釋等方麵做了大量工作。此外,中共湖南省委宣傳部的同誌和湖南人民出版社社長李建國等同誌給予了我極大的支持,責任編輯彭富強對書稿作了認真的編校。在這裏對他們表示衷心的感謝。

謹以此書獻給南下的戰友們!

作者

2007年3月於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