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彭德懷言不及私,相爭以理,如此而已!”
★過草地時,他將珍藏的獾子肉讓給了戰友
★將土豪的孩子培養成戰鬥英雄
★黃克誠板著臉說:“傷沒好也要出院,這是命令!”
★心中隻有老百姓
★“劉少奇是被誣陷的!”
吳東峰曾如此生動形容黃克誠將軍:“待人隨和,不修邊幅。軍帳中,帽戴不正,衣不扣紐,鞋不拔跟,常事也。衣破,露肌膚,鞋破,露腳趾,照常出沒大庭廣眾。與人談話,喜蹲踞於地,褲腿上卷,如鄉村老漢。”
幹部戰士們說,師長沒有架子,以身作則,是一個可親的“老頭子”。
根據地的老百姓們說,黃師長關心老百姓,誰遇到難處,總是伸出援助之手,是可以信賴的“我們的長官”、“自己的親人”。
同事們說,黃克誠將軍生性執拗,是一個敢於較真堅持真理的“反對派”。
身為知識分子的黃克誠,的確如上麵形容的一樣,是一個隨和、純樸、誠摯、慈心的將領。
“我與彭德懷言不及私,相爭以理,如此而已!”
有人說,湘籍將帥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性格倔強,敢於較真,能征善戰,且赤膽忠心。彭德懷和黃克誠這兩個湘籍將領確是此中典型。
黃克誠為人真誠率直,敢於堅持己見,打仗都親臨一線,勇猛向前。彭德懷性格火辣,敢於為民呐喊請願,敢於跟錯誤路線較真碰硬。二人性格相近,相互坦減相見、敬重對方,二人的交往為後人留下了一段曆史佳話。
黃克誠一走進革命的隊伍,就在彭德懷的領導之下。彭德懷是紅三軍團領導人,黃克誠先後任紅三軍團第三師、第四師政治委員。雖是下屬,黃克誠在執行彭德懷命令的過程中,常常敢於直接向這個上司提出自己的意見。雖是領導,彭德懷對黃克誠這個下屬也是由衷的欽佩。
黃克誠讓彭德懷第一次領略到他坦誠的“反對派”風格,是在攻打長沙期間。1930年6月,中央在立三路線的影響下,決定冒險攻打中心城市。紅三軍團的任務是攻打武漢。在黃克誠的極力建議之下,彭德懷改攻武漢為長沙。對攻打長沙,黃克誠也多次表示了反對。結果,雖然黃克誠意見正確,許多人卻批評他右傾,並將他的師政治委員職務降為團政治委員。
這次黃克誠敢講真話、堅持真理的性格給彭德懷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後來,蘇區“肅反”擴大化後,黃克誠抵製肅反委員會的亂抓亂殺行為,用自己師政委的身份保護手下的優秀基層骨幹,被肅反委員會以“同情和包庇反革命,破壞肅反”的罪名抓起來要處死。彭德懷雖是“救命”者,但從這件事情上也對黃克誠的為人也暗為欽佩,事後甚至並未將此事告訴黃克誠。
新中國成立後,彭德懷任國防部長,黃克誠任總參謀長,兩個人又工作到了一起。他們相互間經常為軍隊建設發展的各項工作而爭論、切磋和提醒,每當有不同意見,就會直承意見,進行討論,有時還會爭得麵紅耳赤。按照黃克誠的說法,在彭德懷與眾多將帥的交往中,相互間爭論最多的就是他。他們幾乎爭論了半輩子,但從不攜藏私心,也不感情用事,而以一顆坦誠的心與對方交換看法,誰輸理誰就會心服口服地表示接受。
最能證明黃克誠至誠性格與為人的,就是廬山會議期間黃克誠對待
彭德懷上“萬言書事件”。
廬山會議期間,彭德懷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言辭犀利地指出了“大躍進”出現的種種問題,惹惱了毛澤東,使原本糾“左”的會議突然轉向變為批右。
沒有多久,黃克誠被毛澤東電召上山。黃克誠知道,毛澤東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叫他上山,是要叫他來講話,來批判彭德懷的。
明明知道這些,但他仍然決定堅持真理、秉公直言。他不僅沒有回避問題,而且在會上對彭德懷所講“大躍進”的不足之處補充了三條意見,相當於間接證明了彭德懷的觀點。
這種發言完全與毛澤東的意願背道而馳。
會議前,周恩來總理曾專門叮囑和暗示過黃克誠。會議上,有好心人向他使眼色,或用委婉的話語製止他。他卻把心中的話一股腦全都倒了出來。
他發過言後,有中央政治局常委找他談話,要他和彭德懷劃清界限。最後,毛澤東決定親自找他談話,也沒有改變黃克誠的態度。有人說,這就是“打不死的黃克誠,壓不彎的硬骨頭”。
這時,有人也開導黃克誠要他對彭德懷“反戈一擊”。黃克誠堅定地回絕:“‘落井下石’也得有石頭,可是我一塊石頭也沒有。我決不做誣陷別人、解脫自己的事!”廬山會議開到最後,黃克誠和彭德懷、張聞天、周小舟等人一起受到批判。
經過一段閑居後,1965年國慶前夕黃克誠被任命為山西省副省長,分管農業。雖受到彭德懷的牽連撤職降級,但黃克誠並未對此放在心上。來到太行山時,看到自己和彭德懷共同戰鬥的地方,他觸景生情,還賦了《江城子憶彭德懷》詞一首:
久共患難自難忘,不思量,又思量,山水阻隔,無從話短長。
兩地關懷當一樣,太行頂,峨嵋岡。猶得相逢在夢鄉,宛當年,上戰場,軍號頻吹,聲震山河壯。富國強兵願必償,且共勉,莫憂傷“文革”期間,黃克誠與彭德懷趁“散步”的機會見了麵,黃克誠湊到彭德懷身邊問:“身體怎樣?”彭德懷怕再一次連累黃克誠,趕忙小聲製止說:“別說話,別說話!”這是他們被隔離近十年來的第一次“交談”,也是他們相處數十年中的最後一次“交談”。
彭德懷沒有忘記黃克誠為他做出的犧牲。彌留之際,彭德懷說話已經十分艱難,還斷斷續續地叮囑侄女彭梅魁代他去看望黃克誠,並將他遺留下的書籍“送給我的好友黃克誠”。
對二人的深厚友誼,黃克誠晚年時如是說:我和彭德懷言不及私,相待以誠,相爭以理,性格作風比較合得來,如此而已。過草地時,他將珍藏的獾子肉讓給了戰友長征途中,鬆潘大草原。
草地,像一幅鮮花織成的魔毯,絢麗的花草下麵遍布的則是噬人的沼澤。多少年的風風雨雨,腐爛的花草積化成汙泥,層層淤積,形成了魔鬼地獄。人一旦踏人沼澤,數分鍾之內就會被沼澤無情地吞沒,根本無法援救。更為要命的是,糧食越來越少,草地上的水,卻大多有毒,不能飲用,生命時刻處於雙重威脅之中。
杳無人煙,惡劣多變的天氣、魔沼和饑餓交織成一個巨大的死亡陷阱。
黃克誠對這段艱難時刻回憶道:在草地裏大約共走了個把星期的時間,真是艱苦異常。茫茫草地,一望無垠,遍地是水草沼澤,人跡罕至。在草地裏行軍,不僅格外費氣力,而且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泥沼之中,愈陷愈深,人馬俱沒。草地裏的天氣變化無常,時而狂風大作,時而暴雨傾盆。休息時,隻能就地而臥或坐著打盹。當時有一塊油布用樹枝架起來遮遮風雨,就算是極好的條件了。進草地的起初幾天,吃一把炒青稞,喝一口冷水,還可以填飽肚子。後來食物斷絕,隻能靠野菜充饑。再後來野菜也難得吃上,饑餓和疾病威脅著每一個人的生命。許多身經百戰的英雄好漢,在戰場上沒有倒下去,卻倒在了草地裏,默默地死去。在艱難的跋涉中,死亡人數越來越多,後邊的人無需向導,順著絡繹不絕的屍體,就可以準確地找到行軍路線……
一天黃昏,天邊隻留下一抹紅霞,眼見天要黑了。黃克誠帶領教導營準備宿營休息。大家都累壞了,在這既無房屋,又無人煙,連鳥獸也幾乎絕跡的草地上,就地一坐,就算宿營了。每個人都饑腸轆轆,渴得要命。
忽然,黃克誠發現前麵有一個人正拄著木棍,步履蹣跚地前進。
黃克誠派人叫住一看,原來是三軍團的老同誌張平凱。張平凱告訴黃克誠,自己因為有病,掉隊了。“今天已經這麼晚了,你先在我這裏住一晚上,明天再追趕隊伍。”黃克誠說完,不容分說,便馬上派人找來衛生員,給張平凱看病。然後,他又拿出一塊珍藏很久,一直合不得吃的獾子肉,加上點豆子,讓人給張平凱煮了吃。張平凱很過意不去,因為他知道,在這茫茫草地上,糧食已沒法搞到,大家都捂著一點救命貨,以備急需。黃克誠把自己珍藏的最後一點吃的給他,意味著他自己將麵臨沒有吃的危險。他於是對黃克誠說:“把你的糧食吃了,你該餓肚皮了。”黃克誠一邊讓人端給他吃,一邊說:“這算什麼?我們也算是患難兄弟了。”並說起了1932年張平凱曾率紅三軍團二師五團掩護過三師順利轉移的事。
兩個人對視了一下,笑了。
其實,黃克誠這時除了生存的威脅之外,由於對中央軍委前一段時間打消耗戰的打法發了牢騷,受林彪提名由彭德懷指揮作戰掀起的風浪影響,他被批判為“老右傾機會主義”,再一次被降職,免去偵察科長之職到軍團教導營擔任政委,還在經受著政治上的考驗。
自身難保卻在思謀救人,這就是黃克誠!將土豪的孩子培養成戰鬥英雄
長征途中,紅軍“撿”到了一個土豪的孩子,隻得帶著他走南闖北。
起初有位炊事員用籮筐挑著他,後來長征過雪山,在最艱難的時候,黃克誠就和炊事員一道,拉著馬的尾巴一步一喘地攀過山來。黃克誠回憶說:“我們爬的第一座雪山是夾金山,這座山看上去不算高,海拔不過三千多米,但爬起來卻感到非常吃力,每移動一步,都相當困難。”“我們那位老飼養員不簡單啊,在那麼惡劣的條件下養活了那匹馬,要不是那匹馬,我們就都埋在那了。”但就在這樣的艱難環境中,黃克誠也沒有丟下土豪的兒子,始終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