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輛開往彭衙縣的公交車在渭清路上疾駛著,車上人滿為患。晴天和妻子小林就坐在門邊靠窗的座位上。小林欣賞著窗外的薄霧中的春色,晴天則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一邊看著一邊念叨著什麼。身旁過道上站著一個三十左右的年輕人,瘦削的身形,左手拉著公交吊環,右手捂著腹部,刀條臉上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弓著腰,慢慢地將頭伸到晴天的肩上,口水跟隨著刀條臉的呻吟聲慢慢地滑落到晴天的衣服上。晴天一驚,忙用手去扶刀條臉的頭,猛然,刀條臉輕哼了一聲,整個上身滑進了晴天的懷裏,暈了過去。晴天大驚,忙用手去搖刀條臉漢子,並輕聲叫道:“兄弟,兄弟!”刀條臉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時,車廂出現了騷動,有人驚呼,有人尖叫,司機側頭看了一下,趕緊急刹車。
“怎麼啦?怎麼啦?”司機問道。
晴天將刀條臉的頭側扳,用手指輕輕扳了一下刀條臉的上眼皮,輕聲念叨:“眼珠無光,”用手指試了一下鼻息,“呼吸微弱,”伸手在脖子上一摸:“人迎脈弱,”然後大聲說道:“這位兄弟休克了。”
“快送醫院吧,”有人大叫,隨即就有人附和道:“人命關天啊!”
晴天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小林,努了努嘴,小林噘著小嘴,極不情願地打開旅行袋,掏出針灸包和棉球盒遞給晴天,晴天熟練地打開針灸包並取出一苗針,從棉球盒中拿出一塊酒精棉球擦拭了幾下,示意小林扶住刀條臉的頭部,用棉球在人中穴上擦了兩下,就將針紮了進去,並快速地撚轉起來。
稍傾,刀條臉“啊"了一聲睜開了眼睛,繼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手扶著晴天的腿想站立起來卻沒有成功。
人群又騷動了起來,有輕輕的尖嘯聲,有吃東西很香的嘖嘖聲......
“各位朋友,”晴天側頭大聲地說道,“有誰有喝的水願意貢獻一口?”
司機忙應道:“我這兒有,兄弟,我這兒有。”忙招呼售票員小姐取水,傳遞了過來。晴天接過水,喝了一小口,然後扶住刀條臉的頭,讓刀條臉慢慢地喝了下去。
工夫不大,刀條臉就重新站了起來。
看著刀條臉乏力的樣子,晴天微笑著擠了擠小林,拉著刀條臉夾坐在並不寬裕的座位旁。
司機重新啟動了公交車。
看到眾人投過來各種亂七八糟的目光,像利箭一樣在晴天和自己的臉上穿來射去的,小林氣憤的一伸手,在晴天的大腿上狠狠地擰了一把,“嗯——”晴天立即疼得蹦了起來,差點兒撞倒刀條臉,隨即左手抓住刀條臉,右手一把抓住小林的小手,重新坐了下來,側身看到小林怨恨的目光,整個臉倏忽間漲了個通紅。
小林低聲埋怨道:“叫你騷輕,叫你騷輕,出門的時候媽是咋給你說的?好壞人還沒分清哩,就一下子能得不行啦?”
晴天趕緊小聲地賠不是:“我錯了,我錯了,你說的很對,你說的都對,我以後聽你的還不行嗎?”
看到晴天滑稽的表情,小林忍不住笑了起來,同時又做出再擰一把的手勢,“以後再不聽我話,小心這樣!”
“嗯,嗯,”晴天使勁地點了點頭,“聽話哩,聽話哩。”
車廂又騷動了起來,有人發出“喔喔”的口水聲,有人發出“嘶嘶”的竊笑聲......
售票員小姐則看著小林微笑著豎起了大拇指:“姐們,好樣的!”
這時,車廂後排一個慈眉善眼的老頭站了起來,伸了伸臃腫的腰身,然後慢慢的擠到了車廂前,在刀條臉身前站住了,手扶座椅背笑眯眯地看著晴天。
“小兄弟好,”笑眯眯老頭笑著向晴天打了聲招呼。
晴天看著笑眯眯的老頭微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他這會學乖了,生怕說錯話招來小林的小動作,其實他打心裏也畏懼小林,小林的小動作可沒少讓他吃苦頭)。
“敢問小兄弟是哪個門的?”老頭依舊笑眯眯的樣子。
“扁鵲門的,曉得不?”小林盯了老頭一眼,望著窗外憤憤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