Δ1
我愛，我要獻給你與你匹敵的東西
那是沉睡千年的聲音，剛剛
飛出墓室的門
是鳳凰，飛越天堂時發出的聖歌
在抑揚頓挫的悅耳中，滑過你的長堤
Δ2
當又一個雪景來臨，我在冷寂中伸開手指
我微笑，並且說，好
在這樣的夜晚，我向你飛來，在你身邊盤旋
我的每一絲羽毛都飽含著深情
我吐出的每一個音節，他們必須陌生
這裏開滿大片大片的雪花，我用手肆意地捏碎花莖
在一個黑色的夜晚，我說，對不起
開始築巢於堤邊的梧桐，在湖邊
舒展綿延，落落生歌
一夜之後，將無人還生。鳥群發出破裂的長鳴
在一片浩大的拯救中，我給自己取名為：凰
Δ3
湖的上空，是龐大的靜謐
一張巨大的羽毛，墜入湖中
幾百雙少女的纖纖小手，握出冰涼的汗水
她們躺在湖底，用羽毛在蒼白的麵頰上
貼滿花黃
並說，是的，我一直居住在這裏
我在水中飛行，在她們鬢發上
插雪花
我說，好吧，帶著花朵去尋找吧
她們神色詭異:噓！他生於昨天，死於昨天
其實，所到之處都是一片死亡的氣息
有兩個影子經過，轉瞬消失
哦，允許來點小謊言，不要戳穿
允許我們抓緊時間相親相愛
把《繡荷包》的最後一針繡完
Δ4
一邊刺繡，一邊低聲吟唱：天很藍，很藍
我開始用一生記住一個人的名字
在遷徙的途中，不再交換，那些獵食的花絮和豔遇
在傳說中的堤岸，卸下頭上最後一枝珠釵
沉入湖底
突然，湖搖晃起來
一雙溫柔的手接住了那枝珠釵
少女們一一醒來
我聽到湖中傳來聲聲歎息，那是我不習慣的悲戚
她們白袍翩翩，正對流水歌唱：逝者如斯
雪花迅速地開在湖中。魚群在寂寞中，立下誓言
Δ5
神秘的水將我們覆蓋，溫軟而顫栗
那些幸福，打開魔瓶
連同我們的愛情，裝在一起。不要老去
每當你出門，我就出門
我們手執雪花為號，不見不散
或者，一挨近傍晚，你在堤邊，拿一支紅藍鉛筆寫詩
我就飛過來
我說，愁無際。你說，今夜長
我說，一夜雪花。你說，一點相思
就讓他們說沒有。我們說有吧
星星要不斷出現，每分鍾都要增加
淩晨一點了，一點了
還可以裝下，你前世的那滴淚珠，我今生的那頂羽冠
Δ6
這是怎樣一個夜晚。風清月明，多麼完美
為什麼完美
我過得很好，好得簡單。
給卷心菜澆水，食昆蟲和漿果，尾羽輕揚
在山頂起飛
躺在梧桐樹上睡眠，聽一隻鳥啼，轉彎抹角地攀親
我可以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上去了
我性情乖僻，飛得怪異
哦，親愛的，生命很好，你在喊我：凰兒
你的水聲、呼吸、葡萄、玉米，開始進入我的詩句
成群的魚來招呼我
獨舞的少女，突然躍出水麵
一種溫柔，一種思慕相繼而來
我大惑不解
Δ7
我微微遲疑了一下，一舉千裏於雲上
隻消深深地呼吸，便與風融在一起
大紅大紅的花，很快開滿空中，仿佛一眨眼的事情
我們不說出那些季節的秘密
我倆知道得太多了
真的，太陽在輕輕哼唱，是一泓新泉的聲音
很多人在水上漫步，各自說話，三三兩兩
幸福得想哭
雪花落得若無其事，拾花者帶著臨近的小滿足
長堤，露出輕淺的裂痕
我們給它填滿豐裕的蜜汁，石頭和親愛之物
那些魚，在水之間懷孕
想著心事
Δ8
大堤曲，悠悠地蕩過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