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掐一掐我,掐一掐我~”
我將頭埋在長夜懷裏,帶著濃濃的鼻音道。
“為何?”
長夜不解的掰開我的頭,看著我濕漉漉的眼睛問道。
“我怕是夢,白開心一場,等夢醒了,發現現在發生的都是假象,我會更難過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襲來的溫熱堵住了還未出口的話語。
我瞪大了眼睛看長夜,發現他也在看我,眼睛亮亮的,臉上還有薄紅。
良久,他鬆開了我,伸出修長的手指抹去了我唇上可疑的水漬。
“現在呢?”
清冽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響起。
我低下頭。
“更像夢了。”
“原來,在你夢中,我是這般模樣。”
長夜若有所思。
“怎......怎會......”
我結結巴巴百口莫辯,簡直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誰曾想,耳畔響起了長夜淡淡的笑聲,那笑聲如春風吹過河岸,岸上鑽出青草,青草外的清澈河水夾雜著嘩嘩的碎冰。
那笑容定是傾國傾城。
我兀自想著,待反應過來,就發現地點已經換了,長夜正蹲在地上認真的給我穿鞋。
我條件反射想縮,卻被長夜捉住。
“穿好出去吃飯。”
我隻好紅著臉看著他套好了襪子又穿鞋。
今日長夜換了一身山村的打扮,頭上還戴了帽子,若不是他那過分惹眼的容貌和出塵的氣質,和一般農夫也沒有兩樣。
我想起那一日長夜戴在我頭上的頭巾,不由得偷笑起來。
農夫和農婦,多麼美好多麼般配的一對詞兒呀!耕田織布,瓜田豆架,想一想,就覺得有一股歲月靜好的悠悠然。
路上的雪都化了,四周一片泥濘。
簷下還有化開的雪水滴滴答答。
化雪天寒,羅叔在屋內生起了旺盛的火,盛了飯就圍著火堆吃了。
心裏暖成一團。
第二日,外麵的雪都化的七七八八了,露出了荒涼蕭瑟的本來麵貌。道路也幹了許多,我和長夜便啟程去朝北。
一路走走停停,兜轉折回,等到了朝北,已是鶯鳥啁啾楊柳新綠。
又是一年春日了。
破廟前長出了一層毛茸茸的青草,牡丹花種子紮了根,發了芽兒,抽出了細嫩的枝,稚兒巴掌大小的葉片青翠的挨擠成一團。
前一年種下的牡丹,隻長了葉子,沒開花。
牡丹花沒開,長夜卻來了。
不過短短一載,很多事情卻都變了模樣。
一年前,種下這牡丹時,我沒想過,一年之後,長夜會跟我一起回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我猜測他可能會來,但那是牡丹花開的時候了,他的模樣還是清安居我看到的模樣,一身雪白的僧袍,泠然出塵。他會合著雙掌問我:“苦海無邊,風施主,你可願回頭?”
時間真是具有很神奇的魔力。
而今,他就在站在我身旁,穿著尋常百姓的衣裝,和我討論著,新開的荒地,要種什麼樣的瓜菜。
“長夜,眾人皆苦,你可願回頭?”
有風吹過,吹散了我的長發,我看著一身布衣仍是風姿無雙的長夜,忍不住含笑問道。
嘩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