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有了愣怔,但轉瞬也就釋然了。
若是狐妖,不驚動任何人就闖過那山巔下的重重守衛,也不是不可能。
“你~”
想說什麼,忽然又想不起來了,因此便尷尬的開了口又欲言又止。
“你想問我怎麼會來?”
女子轉過頭來,笑吟吟的問。
長夜點點頭。
“我悶得慌,聽人說國寺求簽很靈,就來看看。”
我道。
至於為什麼求簽到了他獨居的山巔而不是山前的寺廟,長夜沒有追問,而是將女子引到了樹木遮蔽的草廬前。
我停下了腳步,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這清安居,明明就是草堂的模樣。
在看見清安居的第一眼,我一瞬愣住,還以為回到了落北,回到了舊日的小山上。仿佛下一刻,那空蕩蕩的青石上的阿夜就會抬起頭來。
“這,是你素日居住的地方麼?”
長夜聽見女子的輕聲帶著微微的顫抖,不由得側首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但煙灰色的紗垂下來,長夜看不清她的表情。
“嗬~”我輕笑出聲,斂起臉上的情緒,佯裝平靜道:“走了太遠的路,有些渴了,能蹭你一杯茶喝麼?”
“請——”
茶香嫋嫋。
長夜看著女子端起茶杯,伸進幃帽。
良久,我放下茶杯,輕聲問長夜:“我能參觀一下這裏嗎?”
長夜抬眼,看向我。
我沒多做解釋,固執的等他回答。
不過三五間房間,除了放經卷的藏經房和靜坐的冥室之外,就隻剩下一件待客的屋子和長夜臥室。
藏經房是草堂廚房,冥室是我原本居住的屋子,長夜居住的屋子就是他原本居住的屋子。
若時間回溯,那場景完全可以一一對應重疊。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草堂。
我心裏一片驚濤駭浪。
到了最後,我走到冥室,停了下來關門。
靠著門,無聲地嗚咽起來,手撫上胸口,那裏放著阿夜的那一幅畫。
疼痛的感覺再一次從心底蔓延而起。
我想起阿夜剛走不久,我無意看到那幅畫,明白所有一切卻發現為時已晚的感覺。
荒蕪一片,又疼的人痛不欲生。
篤篤——
接連有節奏的敲門聲,將我從往事中帶出來。
我擦了擦眼睛,打開門。
長夜站在門外:“風姑娘.....”
長夜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一個長長的東西塞了滿懷。
“這就是我的所求。”
說完這句話後,門再一次關上了。
長夜拿著長長的東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這本是他的屋子,女子來者是客卻將他這個主人拒之門外,他本該生出不悅,然而實際上,他並沒有生出任何不滿的想法。一來是因為他的心境已經修到了一定的境界,二來他也不知什麼原因,就好像,眼前這個女子不管做什麼,他都會順著她由著她。
畫緩緩鋪開,拿了鎮紙壓著四角,長夜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這——
這是她夫君上一世所畫的畫麼?
三五間草堂,掛著陳舊褪色的紅燈籠,隱在蔥蘢的林間,門旁有山溪,門前有青石。院子裏是蓊鬱的植物和花,一派繁茂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