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長歌,卻在這鬧嚷的塵世之外。
酒很快就飲盡了,蘇長歌抬頭,準備叫不遠處候著的小廝再上一壺,誰曾想,不經意看到了那舞台中央半張秀美的臉。
手中的酒壺啪的一聲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地。
幼年時的記憶席卷而來。
桃紅小衫的女孩兒麵帶惱意的望著他,翠綠色的綢帶順著臉頰垂了下來。
“哼,和你玩真沒意思!要不是大表兄他們都有事,我才不會和你個木頭玩呢!”
那嬌軟的聲音猶在耳畔,蘇長歌的眼睛忽然有了微濕的雨意。
“嫣、然~~”
他站起來,輕聲喚道。
那舞台中的女子卻猶然不絕,自顧自撥弄著懷裏的琵琶。
一直關注這裏的紅姨卻是注意到了少年臉上的細微波動。
“我要她——”
蘇長歌走到紅姨麵前,淡淡道。
“長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葵姬賣藝不賣身,隻是個清館兒......”
紅姨道。
“我給她贖身,多少錢?”
蘇長歌蹙眉道。
“長公子,葵姬的去留是由她自己決定的,我雖是君再來的老板,卻也左右她不得。”
蘇長歌聞言,足尖一點,躍入了舞台中央。
“跟我走。”
他說。
一眾聽演奏的人都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葵姬卻絲毫不顯慌亂,停下手中的撚挑,朝著蘇長歌柔柔的問道:“我與公子素不相識,公子何出此言?”
“嫣然~”蘇長歌艱難的喚道。
他本以為小表妹早已死去,不曾想,她卻淪入了煙花之地。早知如此,他應該早些來尋她。
“公子,認錯人了罷。小女子名喚葵姬,並不是公子口中的人。”
葵姬用滿是柔波的眼睛看著蘇長歌,輕聲道。
蘇長歌一時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
蘇家和趙家的慘案,他一直在不斷的追查,多多少少明白了內情。
章安的舅舅家,是被自己連累的。
隻要自己一死,蘇家的所有便能被那個男人接收。
趙家,完全是被在那裏消暑的自己所害——
而讓小表妹淪入這般不堪的場所、失去了親人和家園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
蘇長歌知道嫣然不認自己是因著恨呢,他握緊了手,直直的看了葵姬一會兒,拔出了身上用來防身的匕首,遞了過去。
“你殺了我。不要糟踐自己。”
葵姬狐疑的看向眼前這麵容出眾卻仍帶著稚氣的男子,朝後退了一步。
“臭小子,你想幹什麼?還不將匕首放下!!”
一個腦滿腸肥的富家翁跳了出來,氣急敗壞的看著蘇長歌罵道。
頓時,看熱鬧的人驚醒過來,一下子都慌了,這是要出人命啊!刀都拿出來了!
“殺人啦!出人命了!”
不知哪一個膽小的喊了一聲,眾人紛紛亂作一團。
二樓的門砰砰砰的打開了,跑出一個又一個狼狽不堪的人。
葵姬身邊忽然憑空多了一個麵容平凡的暗衛,他麵沉如水的伸出了手,手裏握著的是一把平凡的寶劍。
此刻,劍已出鞘半寸,露出鋒利暗沉的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