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再見希特勒(5)(1 / 2)

當我試著將談話轉向我們的往事之時,他立馬接住我的話茬繼續講道:“兩個窮學生,這就是我們過去的身份。沒人知道我們還挨過餓。爬山時兜裏就揣一塊麵包。而如今世道不同了。去年,一群青年坐著我們的船抵達了馬德拉島。瞧,那邊就是雷博士,還有他年輕的妻子。他就是這個組織的建立者。”接著他又開始談起了國家的文化建設項目。節日劇院門口聚集的民眾正在熱切地期盼著元首的出現,但此時的他,話匣子已打開,想收也收不住了。就像過去他在查克雷斯夫人的房子裏發表長篇大論時的狀態,而且他也知道,隻要他談及的問題與藝術有關,我就會特別感興趣。

“這場戰爭已經把我拉下了水。但我希望這種局麵不會持續太久,等仗一打完,我就能將工作重心轉移到國內建設上來,然後開始實施我餘下的所有計劃。庫比席克,到那時我會派人來請你,我要讓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劇場內的國防軍樂隊奏響小號,表示演出繼續進行。我感謝元首對我以誠相待,並祝願他諸事順利,馬到成功。他陪我走到門口,然後駐足目送我離開。

《諸神的黃昏》落下帷幕,這的確是一場感人肺腑的表演。我緩緩地走出劇院,發現阿道夫·希特勒大街已被隔離管製。於是我站在元首將要路過的地方,希望能再看他一眼。幾分鍾後,元首的車隊抵達劇院門前。希特勒站在他的座駕上接受民眾的夾道歡迎。他的護衛隊貼靠著警戒線,分駛於街道兩側。接下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讓我永生難忘。音樂總指揮埃爾門多夫、蘭格女士、蘇希妹妹還有一位老夫人——她的名字我已經忘了,隻記得她住在萬弗雷德莊園——他們走過來向我表示祝賀。我一直沒搞懂是什麼原因。但現在,車隊朝著我們的方向緩緩駛來,我站在繩子拉成的警戒線旁抬臂行禮。就在那時,元首認出了我,他示意司機讓整個車隊停止前行,而他的座駕卻向我這邊靠了過來。他探出身子拉住我的手,衝我微笑著說道:“再見。”

元首的座駕又回到了護衛隊中間,他調正身姿,與眾人揮手作別。然後車隊便徑直向機場駛去。

突然之間,我成了在場輿論的焦點。所有的旁觀者都想知道,我這個奇怪的老百姓憑什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獲得元首的青睞。我自己有口難言。叫喊聲與人群的擁擠已變得越來越可怕。在此之前,元首同我的會麵一直都是私下進行,最多也就當著一小群人的麵,因此我們之間的友誼始終保持著一種私密性。但如今,隨著我們的關係被公諸於眾,我才真正地體會到了這段青年友誼的重要性。所有人都爭著跟我握手。我那幾個朋友還想幫我解釋幾句——可完全是徒勞!激動的民眾根本聽不進去。我被人群推來撞去,每個人都想看我到底長什麼樣。鬼才知道他們究竟把我想成了什麼人。也許以為我是一個別國派來講和的外交官——若是如此,被推兩下也算值了。最後,我好不容易才鑽到了一個可以順暢呼吸的地方。“女士們先生們,”我喊道,“讓我走——我隻是他的一個少時朋友。”

1940年7月23號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阿道夫·希特勒的日子。戰爭局勢正在劇烈擴大,根本說不清到何時才能到頭。

我廢寢忘食地投入到了地方機關的工作中。戰爭導致人口銳減,因而我的任務變得更加繁重,幾乎都快壓得我喘不過氣了。除此之外我的生活裏還增添了另一份擔憂:我的幾個兒子全都應征到了軍隊。

1942年我加入了納粹黨。並不是因為我對政治的基本看法產生了改變,而是因為我向我的上司們做出了妥協,他們認為這場艱苦的鬥爭關係著國家民族的生死存亡,每個人都必須明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當然,我的確是阿道夫·希特勒的一名追隨者,但並不是政治意義上的擁護者,我還有一個更深更廣的名義——少時夥伴。我本可以很輕易地拒絕入黨,隻要我用平時那套話來搪塞他們:“這件事情我想先跟希特勒私下談談。”可是國家正在打仗,我不想搞特殊化。

我們鎮長曾經問我:“元首從沒要求過你入黨嗎?”當然沒有——我是他的朋友,僅此而已。希特勒不是也清楚地表明過我是他朋友嗎,他不是還覺得我在政治上是個“小孩兒”嗎?所以我告訴鎮長說,希特勒從沒問過我為何不入黨的事。

但我記得有一回,好像希特勒就此事給我做了一點暗示。1939年我去拜會他的時候,他把我介紹給了溫妮弗雷德·瓦格納夫人,他還笑著指出我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黨徽或勳章,當得知我此行的身份是“理查德·瓦格納”德國婦女聯合會,林茨分會的代表時,他對瓦格納夫人說道:“這就是庫比席克先生。他是你那個德國婦女聯合會的一名成員,簡直是太好了!”他言下之意是:我朋友加入的唯一組織竟然是一個婦女組織,這下你知道他是哪類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