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黃。”
“誰?”
“黃。”
“到底是誰?”
黃楊知道他在做夢,很奇怪、很玄妙的感覺。
自從收到H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之後,他就一直被這個噩夢糾纏。
夢裏什麼也沒有,隻有一片漆黑,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以及不斷出現的呼喚他的聲音,嘶啞,冰冷,不似人聲。
深受困擾的黃楊已經好幾天沒睡個好覺了,他沒想到不過是火車上的一次小憩,竟也有噩夢侵襲。
然而這次的夢境似乎有了什麼改變。
黃楊看著突然出現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如同夜明珠般弱小柔和的光明。
‘那是什麼?’
黃楊不知道,也沒有人會為他解答。
“黃。”
呼喚聲從那小光球中傳出,也許是光芒帶來的錯覺,黃楊覺得這次的聲音似乎有了些人氣。
“黃。”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呼喚聲,那光球也慢悠悠地靠近呆滯中的黃楊,他似乎覺得那光球越來越大,越來越長。
等真的靠近了,黃楊才驚愕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個讓人看了就忘不了的男子。
“黃,”那男子輕啟沒有血色的薄唇,“終於,終於找到你了。”
被男子哀傷氣息影響,黃楊並沒有逃跑,而是呆呆地問:“你……是誰?”
“忘記了嗎……”那男子歎息,“這樣也好,但,對不起,黃,真的對不起。”
男子一邊說著,一邊伸出瘦削的手,撫上黃楊的麵頰,如同撫摸最珍貴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而那隻手,冰冷,滑膩,蛇一樣的觸覺。
【貳】
“嗚——”
車窗外呼嘯而過的列車讓噩夢中的黃楊猛然驚醒。他有些慌亂地看看周圍喧囂的乘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隻是,隻是一個夢嗎……’
黃楊揉了揉夢中被那怪人觸到的地方,那種冰冷的感覺仿佛跗骨之蛆。
‘切,蛇什麼的最惡心了。’黃楊扭頭看向車窗外,企圖忘記夢中的一切。
列車進站,黃楊冷漠地看著窗外人來人往,還有身邊的各種擁擠,他有些厭煩地往車窗靠了靠,想要離人群遠些。
“對不起,那好像是我的位子。”(注1)
黃楊轉過頭,那是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青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讓人一看就有種輕鬆的感覺,似乎有種神奇的氣場環繞。
但黃楊不喜歡他,莫名其妙地,他總是將眼前這個無害的青年和當年咬了他一口的總愛睡覺的懶蛇聯係到一起。
這青年懶散的氣場,總讓黃楊想到了那條該死的蛇睡覺的樣子。
黃楊皺起眉頭,向青年揚了揚手裏的車票。
他的座位是中間的那個,因為犯困,所以和鄰座換了一下位置好靠窗睡覺。
然而那青年卻固執地說:“你的位子在這裏,那是我的位子。”
“我最近失眠,想靠窗補覺。”
“可那確實是我的位子。”
青年的固執讓黃楊怒氣陡生,恨不得生撕了他那張笑臉,可這大庭廣眾的,黃楊也不想徒惹笑話。
“換就換!”
該死的,他和蛇一樣……不,他比蛇還可惡,還惡心!
就在黃楊閉眼生悶氣的時候,那青年卻突然對他說:“如果你困的話,我可以借你肩膀,靠我可比靠窗戶舒服。”
“哼,我寧願不睡覺也不會靠著你!”
黃楊扭過頭,以一種非常別扭的姿勢靠著靠背淺眠。
神奇的是,這次黃楊睡著後竟然沒有再做那個噩夢;而驚悚的是,黃楊睡醒卻發現他竟然真的靠著那可惡小子的肩膀一路睡到了終點,還在他嶄新的耐克T恤上留下了一大片口水。
“那個,那個對不起。”畢竟弄髒了別人的衣服,黃楊表示很不好意思。
那青年不在意地笑笑,說:“你睡著的樣子很可愛。”
黃楊的臉頓時一片緋紅,不是害羞,是怒的。
任誰——隻要他是一爺們兒——被說可愛都會怒吧!
“哼,對你說對不起簡直是浪費!”
火車終於停穩了,黃楊迫不及待地拖著行李走出車廂,他再也不要見到那個混蛋!
注1:目前火車硬座的票一般賣過一次就不再賣了,但就當它又賣了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