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屋裏所有的悄聲議論都漸漸散去,所有人都有些等得不耐煩時,宋小小方看著那老者,寒聲道:“你就是掌管彩雲苑的鄭翔鄭管事?”
“不錯。正是老奴!”老者答得很是爽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爽直模樣。
宋小小冷笑:“好!好!好!你既知自稱‘老奴’,想必便是沒忘自己的身份。既知自己的身份,竟還敢當麵斥責於我。如此無禮在先,卻問我有沒有嶽府當家主母的自覺。好!真是太好了!”
“你……老奴乃是嶽府……”
“嶽府什麼?”宋小小微一挑眉,目光清冷,直直地看著他,“想說什麼?說你是嶽府最大的生意,彩雲苑的管事嗎?說我嶽府上下所有人等的一應用度皆是出自於你嗎?還是幹脆想說——你才是這個家的當家的!嗯?”
她的話音不大,卻句句緊逼,一聲比一聲急促,冷厲,直逼得老者張口欲言,卻無話可說,隻麵露驚訝慌亂,仿佛完全反應不過來似的。
“說到底,也隻是嶽府雇傭的一個奴才罷了!不過是比其他下人多點身份,就真當自己是主子了嗎!”宋小小說著,一拍桌子,“主子給你臉,那是看得起你。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臉,真的不知道自個兒姓什麼了!”
宋小小話方說完,屋裏便是一陣議論。
宋小小將所有的雜音全部聽在耳中,卻並不開口,隻是冷冷地接過玉兒遞來的茶,輕吹了垂茶葉,微抿了一口。
“你……你竟然如此……”老者頓了頓,好容易平複了自己的情緒,方又冷笑道,“哼!夫人這話說的好!老奴確實不過是嶽府的一介管事,既無主子的臉麵,亦是外姓之人。可是……”他勾唇冷笑,看著座上的宋小小,聲音不大,卻也足夠門外的小廝們聽得一清二楚,“這些東西,夫人便有了嗎!”
“你放肆!”宋小小尚未開口,她一旁的玉兒便怒聲喝道。
宋小小不及阻止,便又聽那鄭翔道:“你才放肆!嶽府議事房,何時輪到你一個小小的丫鬟說話了!我等的小廝均等候在外,聽從吩咐。你這丫頭不知禮節,擅入議事房不說,還敢妄自插話,真當我嶽府的家規是擺設嗎!”
“玉兒。”宋小小淡聲道,“你怎麼做事的?”
沒料到宋小小竟會開口斥責自己的丫鬟,屋裏的管事們立刻安靜了下來,第一次見麵似的盯著宋小小。
鄭翔也是滿臉不解,本已準備好了的一套說辭,就這麼卡在了喉間,不上不下。
仿佛沒有看到屋裏眾人的臉色似的,宋小小又道:“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竟然還不知道我素來隻喝鐵觀音嗎?”
屋裏一片寂靜。
“夫人?”玉兒也是詫異莫明,但她到底是從九歲起便在嶽府混到大的,一轉眼便已配合著宋小小,道,“夫人教訓的是,奴婢這就下去吩咐重泡。”
“不必了。”宋小小擺擺手,道,“老夫人既已將這當家白玉戒交托予我,那便是將當家主母的擔子擔在了我的肩上。你既一直貼身服侍於我,身份地位,也皆不比往日。你,還用親自吩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