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玉兒在耳邊輕輕喚道:“夫人,您怎麼了?您不是一向沒有午睡的習慣麼?怎麼竟然在這裏睡著了?若是困了,還是去床上躺會吧?奴婢去通知幾位管事的,讓他們下午再來。”
“不必了。”宋小小睜開眼睛,心裏暗暗詛咒著那個已經躲起來“念經誦佛”的老太婆,幹脆地站起身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走吧!我們去會會那幾個老妖精!”
“夫人請等等。”見宋小小理了理裙擺,便要出去,玉兒連忙輕呼道。
宋小小停下腳步,奇怪地看著她:“怎麼?”
憑白無故地阻攔不是玉兒的風格。所以,她雖然心裏頗為煩躁,還是耐心道。
玉兒卻並不答話,隻是起身快步走至梳妝台前,利落地挑撿了幾件東西,轉身走回宋小小麵前抬手將她腦上唯一的發簪拔下。
隨意綰就的發髻頓時散開,滿頭烏發傾泄而下,滑落滿肩。
玉兒便立刻輕輕分開宋小小的頭發,手下不停,口中則淡淡道:“夫人,如今是當家主母。”
宋小小心裏暗暗點了點頭:“說的是。”又拽拽自己的衣袖,“衣服呢?”
“夫人原先的衣物都沒帶來,這明月園裏的衣什奴婢已經全部查看過了,件件都是新裁的,手工精細,質料也是最符合夫人身份的。”玉兒說著,將最後一支金簪斜斜插好,又順手把餘下一縷長發撥至宋小小身前,細細梳好,也插入她的發間,“好了。夫人要看看嗎?”
“不必了,”宋小小看著退後兩步,細細打量著自己的玉兒,搖頭微笑,“我相信你的手藝。”
“多謝夫人。”玉兒輕笑著,卻不自滿,隻是低身一福。
宋小小心裏明白,玉兒此舉一是為著她的儀態,二嘛,想必是看出了自己的煩躁,以此鎮定自己的心神。
不得不說,梳頭的這個方法,很有效果。她的腦袋如今是重了不少,金銀玉飾的不說插了滿頭,可也戴了不少,然而,經玉兒這麼一頓折騰,她的心裏卻是輕鬆了許多。
“給我說說,議事房裏的幾位管家,都是誰。”行走在回廊上的時候,宋小小淡淡道。
玉兒點點頭,依舊保持著落後宋小小一個身子的距離,不急不徐地解說起來——
“議事房裏頭正等著夫人的嶽府管事,一共有九位,分別是掌管了外三苑的秦管事、周管事、鄭管事,以及掌管了內四房的餘管事、連管事、葛管事、齊管事,以及負責府內一應采買用度的景管事,和單單管理著咱們嶽府宗祠的宋管事。”
宋小小點點頭,示意玉兒繼續。
“外三苑和內四房的一應用度皆由幾位管事的負責。管事的權利極大,月錢是除主子外標準最高的,府內的下人皆可調度,不經通報能入議事房,在自己所負責的範圍之內,可以任意處置金錢,財物,甚至人命。”
“府內除了今天來的這九位管事,還有哪些人是和他們一級的?”宋小小暗皺了皺眉頭,問。
本來以為嶽府是老夫人一手遮天的狀況,沒想到她人雖走了,可是這些管理層卻都還在。若她估計不錯,裏麵恐怕有一大半兒——沒準是全部——都是老夫人的心腹!有他們留下看著她才敢放心地走吧?
玉兒想了想:“管事都在這裏了,除這九位管事外,還有曹管家,和曲先生,是和他們一級……不……曲先生的地位應該還更高一些。”
“哦?”宋小小輕輕一揚聲。
玉兒會意,便低了低身子,細細道來——
“曲先生原本不是嶽府的人。一年前照顧少爺的下人看管不周,讓少爺走失了半個時辰。府裏都快急瘋了的時候,便是曲先生將少爺送了回來。那時少爺看似是落了水,全是都是濕淋淋的,還發著燒。鎮上請來的大夫說是感染了風寒,幸好救得及時,晚上一時半刻的,恐怕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