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有很多人,拄著拐杖的爺爺、坐著輪椅的金伯父、一臉焦急的慧彬姐、站在一旁的薑醫生,當然還有他們重金請來的Zimmer博士,他一直嚐試著說服喬希快點接受手術,畢竟早一分鍾就提高了一分鍾的手術成功率。
穿過十幾個穿著白色製服的小護士,鄭允書終於看清了金喬希,身上插滿了各種針頭,據說是能夠抑製癌細胞的迅速擴散,戴著一頂卡其色帽子,應該是為了掩蓋化療導致的頭發完全脫落吧,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他開始有些懷疑,床上的是不是已經……死了,但在自己輕喚了兩聲‘喬希’後,她竟然真得睜開了眼睛,三天來第一次像個活人一樣開口說話了‘允書,你來了。’她的聲音很低,低到鄭允書必須貼在她的耳邊,才勉強能聽清楚。
“恩,我來了。”時至而今,他不知道這樣說還有什麼意義,但他卻也隻能這麼回答。
“找到羽希了嗎,她還好嗎?”直到Zimmer博士給她口腔注射了某種液體後,她說話的聲音才開始圓潤一些,當然,這隻是相比於剛才的慶幸。
看到允書點了點頭,她心有領會地繼續說道“現在想想,好像是我太任性了,不能接受背叛,不能接受拋棄,非要擠到親密無間的你們之中去破壞。”
“這不怪你,是我愛上了別人。”原以為她會說些侮辱自己和羽希的話,因為嫉妒是女人的天性,但沒想到會是這些,鄭允書有些錯愕。
“嗬嗬……其實,是我先拋棄了你……”聽到鄭允書那麼說,喬希終於第一次正視了這份感情,她總是固執地認為是別人移情別戀,殊不知自己才是起先轉身離開的那一個“若不是我的任性自私,俊成哥也不會……都怪我,都怪我……”
說到金俊成,金喬希的情緒開始大幅度波動,這當然不是什麼好的征兆,一時間病房裏到處都是醫護人員來回走動的聲音。“喬希,俊成哥不會怪你的,他那麼喜歡你。如果他在天上知道你現在痛苦的模樣,才會更傷心的。”因為Zimmer博士告訴他多說一些安慰性的話語,鄭允書便也照做了。
漸漸地,金喬希恢複了平靜,然後說道“羽希是個好女孩,希望你能好好對她,畢竟她也是我的親妹妹。”
“會的,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他不敢相信喬希會說出這樣的話,言語之間更多的是激動。
“如果,我是說如果,手術失敗了,能將我埋在俊成哥的旁邊嗎?”因為插著各種針頭,金喬希的身體並不能隨意挪動,所以隻能用眼神來表達懇求“想來生,換我一直守護在他的身邊。”
“沒有這個如果,手術一定會成功的,爺爺請來了全美國最厲害的外科醫生,你看,就是那個頭發是金黃色的外國人。”鄭允書不想去接受任何假設,他隻想盡一切可能讓她不要放棄最後一絲活下來的勇氣。
順著鄭允書的手指的方向望去,金喬希真得看見了一個金黃色頭發,碧綠色眼睛的外國男子,穿著一身白色製服,手裏握著一個檔案本,此刻正朝著自己微微淺笑。她不願也不敢相信任何幸運,尤其是在經曆了這一連串的打擊之後。
“不會的,幸運之神從來沒有眷顧過我,這一次也不會……”金喬希的眼神裏寫滿了絕望,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自信到全世界都應該繞著她一個人的轉的女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