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同一片天空之下,還是同一座房屋之內,隻是時鍾走了半格而已,為什麼一切都變了;半個小時前還和諧美好的氛圍,此刻卻被破壞的血跡淋淋。上官芮並沒有委屈地想哭,而是一邊攙扶著腦袋眩暈的媽媽,一邊雙眼直視著林之安消失的方向。
他走了,就這樣決絕地走了……
冬季的西莫城大多是天氣明媚的,正午暖煦的陽光透過稀薄的高空雲層,在裝潢奢侈的摩天大樓外觀玻璃上打出一道道明晃晃的光圈,眩暈著每一位仰頭欣賞並羨慕不已的行人。何時,古城西莫也這般摩登了;亦或是,自己離開了太久嗎?
金羽希把自己丟進了擁擠的人群之中,不去看腳下的道路,不在意左右的碰撞,不理會周身的吵鬧,像天堂口的白色幽靈一樣來回穿梭著;她還從未允許自己這樣放縱過,即使是鄭允書莫名其妙人間蒸發的那年。
飄著細雨的墓地,鋪滿白花的棺木,惡語相向的姐姐,無動於衷的鄭允書,墓碑上泛著燦爛笑容的俊成哥以及臉頰瘦削的媽媽,一切的一切都在金羽希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裏,讓事情可以這樣360°甚至720°的大轉變。
如果姐姐的敵視是因為自己沒有看到媽媽最後一麵,那鄭允書的無動於衷又該怎麼解釋?沒有早點知道韓國這邊的消息,固然是自己的過錯,可也不至於到了無法彌補的程度。金羽希向來覺得自己是聰明的,而且身邊的人也一直這樣認為的;曾幾何時,竟也開始變笨了?
也許,是愛情吧……
曾經不相信深愛的兩個人會最終成為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到會衝動地抓住某個似曾相識的背影,陌生到會掩麵逃開快要近在咫尺的對方。城市這樣小,為何我們還依然越走越散,散到好不容易維係著的牽連也已經支離破碎。
努力追逐著人流,卻仍舊被人流衝散了,金羽希最終還是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細數左右漸漸退出視線的法國梧桐樹,一顆又一顆,有開始卻沒有結束,直到前方出現了一座大橋,橋的盡頭是她努力睜開雙眼都無法看清的未來。
鄭允書是昨天晚上到達西莫城的,下了飛機便一路直奔Akon短信給他的地址,然後便見到了西莫城小有名氣的郭老板,不過真相原比他想象得要難以接受很多。之於林之安,他是有過某些敵對情緒的,但還不至於……
Akon辦事向來是雷厲風行的,這件事也不例外。墜落山崖的本田雅閣汽車雖然隻剩下了難以辨認的殘骸,但鄭允書駕駛的那輛同款黑色本田卻保存完好,這些都是凶手們不小心忘記的。順著汽車這條線索,他們最終找到了郭老板,一個黑白通吃的偽善人。
他當然會矢口否認,並且裝作毫不知情,然後陣陣有聲地說著不要誣陷好人的惡心話語;狡辯著中國是個如何如何法製的國度,說話做事都是講究人證物證的,不然會反告你侵犯人權。幸好Akon他們不是中國人,也不想遵從什麼中國法律,因為他們已經領教過一次了。
郭老板是給林之安打過電話的,淩晨一點鍾,但接通後的電話那頭並沒人講話,甚至在他低聲哀求了很多遍後無情掛斷了;所以他發怒了,惱怒林之安的背信棄義、見死不救,惱怒林之安的鳥盡弓藏、兔死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