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好熱,好痛。。。”他在冰涼的地上蜷縮成一團,禁閉的眼皮表明他正在做夢,一個噩夢。夢裏到處是滔天的大火。無處可逃了,要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燒成焦炭麼?
“痛?這種程度還不到萬分之一啊。”
誰?誰在說話?他猛的睜開眼睛,鼻子嗅到熟悉的銅鏽味道。他微微鬆了一口氣,果然,隻是夢而已。這個夢他已經記不清做過多少次了,但每次都隻是這樣躺著,可憐的蜷成一團。他努力的轉動眼球,隱隱了解自己可能睡在一間完全由青銅鑄成的大房子裏。
可這樣雄偉的房子怎麼會連一個仆人都沒有?還有床呢?桌子呢?窗戶總該有一個的吧!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隻有自己,空蕩蕩的好難受。
“這裏的天氣好壞,總是下雨,看啊,又要下了呐!”
真的,有聲音。他一愣,驚喜的跳了起來。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動不了的事實,但管他的呢,這樣孤單的地方有人說話總是好事。他扭過頭看到一扇還沒有裝門扉的大門,刺眼的白光從門洞外灌進來,勾勒出門口的欣長背影,背影身穿黑袍,大風把他長得誇張的袍尾撩起,咧咧伸進裏屋。
“驚喜麼?有人說話很驚喜麼?”他說。
他呆呆的站在屋中央,那個背影似乎很熟啊,在哪裏見過麼。他低頭苦死卻驚出一身冷汗,他的腳下竟是一幅巨大的浮雕畫——放肆燃燒的大火,烤的焦黑的土地,還有在大地上狂奔著燃成枯灰的人群。簡直是地獄一樣的景象。
“有下雨了,不過來看看嗎,這裏的雨真的很——美。”他背對著他發出了邀請。
“好啊。”他的回答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真奇怪,他什麼時候喜歡看雨了。下雨可真是個壞天氣。
沒完沒了,哪一滴都是天的棄子。
他硬著頭皮走到足有他三個高的大門前,忽然腳下一滑,身子往前探去。
“小心點,掉下去可是會摔死的。”門口的人伸出手臂將他拉了回來。他心髒狂突,不可思議的看著眼下——一座巨城。他站在一座微微前傾的高塔上,敞開的門洞把他的視線放到最大,無數座用千噸條石砌成的高塔拔地而起,龍牙般指向灰沉沉的天空,紅的像血一樣的滿月斜掛天際。
血月下,成千上萬的陰影在塔底狂奔,流雲百轉,罡風像刀子一樣刮在他臉上。他忽然覺得這天這地這個世界都離自己好近,仿佛隻要張開雙臂就能擁入懷中一樣。腳下的塔是所有中最高的一座。他立在世界之巔,就真的能握住它的權柄。
“下雨了。”旁邊的人說。
他一怔,下意識的抬起頭,臉色瞬間扭曲了,天!那哪是下雨,根本是下火啊!
流火,數以億計的火球洞穿灰雲,從天心暴雨般轟像地麵,無數高塔被火焰點燃,石頭是不能燃燒的,然而大火真的焚燒了這座巨城。石塔被燒得通紅,熔岩一層一層在街道上鋪開,無數人影在街上驚慌奔跑,有一個個掙紮著沉到火漿底下。
城池在哭嚎,他忽然止不住的悲傷和痛苦。
“滾,給我滾,同情?懦弱?”旁邊的人一腳將他揣了下去:“人,真是讓吾厭惡的族群。”
他驚懼地離開了高塔。該死!這家夥想要自己死麼。他眥目怒視門口的那個人,那個人也滿臉憤怒的看著他。何其相似,一模一樣的憤怒,一模一樣的臉。熟悉麼?熟悉的。
流火簌簌的從他身邊擦或,城池在他眼中越變越小,那樣真實的下墜感,他居然是在上升,就想天才是他的地一般。要回去了麼,這場噩夢總算該結束了。
“四萬年了,你什麼時候才能麵無表情的走近我。”所有石塔都燒成了岩漿,一座巨大的青銅‘卍’子碑斜插在岩漿深處,燎天的大火撲向‘卍’中的黑袍人。
“真討厭下雨。”
每一滴都是天的棄子。
……
序-2
“黑羽毛燃成火色的灰,
撒在地平線與日月的縫隙中。
長起一顆樹,黑狼在樹下沉眠。
它回來,
左手提一籃黑羽毛,
右手牽著‘命運’織成的枷鎖。”
“聽說過《啟示錄》麼?”李嘉圖坐在這雄偉的紅木樓宇的脊簷上,雙腳很懶散的吊在樓簷下,像一個貪玩的孩子一樣晃來晃去。他向來是麵無表情,寡言少語的,屬於典型的麵癱男。可今晚,他覺得很開心,“這首小詩便出現在《啟示錄》的開。嗯,我們很形象的叫它‘命運的詠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