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化萬法,定境生菩提。”這一刻,無論是捕獵者的舌頭還是坦克的拳頭,都無法再傷害他分毫。纏繞在他脖子上的舌頭已經無聲的鬆開,他淩空踏步,於虛空中踩出一個個透明的波紋。王宣的雙目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灰蒙蒙,沒有眼白和瞳孔,又像是兩者攪合在一起,仿佛混沌一般。“原來一切都是這麼簡單,隻要放開所有基於虛幻世界的依戀,就能超脫於世界而存在,自然能夠看破這個世界的虛妄。不過是一場遊戲,我怎麼就看不破呢?”
他隨手一抓,已經跳躍到他麵前,身軀如山一般龐大的坦克突然土崩瓦解,碎成無數拇指大小的肉塊。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喪屍們突然像是被碰倒的積木玩具一樣,碎成無數不規則的肉塊。“破碎所有羈絆,然後,就應該要離開了……”
整個世界開始崩潰,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暗色的青銅小鍾。鍾口朝天的反托在手裏,崩潰的世界碎片紛紛湧過來,被鍾口出現的漩渦吸納進去。這小鍾比拳頭還小,卻仿佛無窮無盡,不停的吸收這世界碎片,直到這個世界徹底消失。王宣隻來得及抬眼看了一眼頭頂懸著的萬載寒璿大陣,緊接著雙眼一花,又進入到一個陌生的世界。
他一睜眼,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大殿裏麵,麵前分左右兩排站著幾十個人,皆恭敬執板彎腰而立。自己身著玄黃袞龍袍,頭戴白玉珠鏈,坐在大殿最深也是最高的台子上麵,身前還站著一位紅袍太監。還未等他開口發問,右手站在第一位的那人就出列躬身行禮,大聲說道:“陛下,北方有異族鐵騎進犯,不日將攻占我朝邊境。此次進犯號稱傾舉國之力,二十萬鐵騎將一路血洗,報酋首被殺之仇。此戰或可動搖國之根本,萬望陛下以天下為重,速速陳兵邊疆,充實軍備,臣等必將拒敵於國門之外,不讓蠻子傷得我朝一民一物……”
此時左首那人也迅速出列,他先是怒視右首那人一眼,又恭敬的向王宣躬身行禮。“王將軍勿要危言聳聽。陛下,邊疆之事雖急,卻有十多萬雄兵陳列關中,兵甲糧草盡皆充足。敵寇來勢洶洶,我方不可力敵,需據關而守,層層後退,實行堅壁清野之策,必能拖疲敵騎,到時候反而能一舉擊潰。倒是南方幹旱嚴重、疫病橫行,數十萬百姓翹首以盼。一日不救濟,就有更多人的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萬望陛下早做決斷!”
“陛下,北方戰事一觸即發,如果邊關失守,後麵將無關可守,百姓將生靈塗炭。”王將軍毫不退讓,一臉悲憤的指著左首那人,帶著哭腔說道:“百姓的命是命,難道邊疆將士就是泥巴捏的不成?他們也有父兄長輩,戍守邊關隨時都可能喪命,現在強敵壓境,你不僅不懇請陛下增兵邊關,還在那胡亂指揮。如果一旦後撤時被追擊,那將是不可挽回的敗局,敵騎馬快,可以四處流竄,所掠物資所殺百姓,難道陳大人能夠負責麼?”
“邊關戰事乃是外敵入侵,而南方天災卻是動搖國本。請問王將軍,若是國本動搖,致使內患四起,那時候朝廷是否還有餘力去禦外敵平內患?”陳大人據理力爭,絲毫不懼怒氣勃發的王將軍。
“一旦邊關戰事糜爛,數個州縣都將淪陷,到時候兵鋒直指國都。若是國都被圍,天下震蕩,屆時或有豪強四起,或有民匪肆虐,於國之患最甚。”辯論到這裏,已經不僅僅是王將軍和陳大人的爭鬥,而是整個文官集團和武將集團,關於今年江南賦稅的使用問題的分歧。內憂外患都可亂國,至於怎麼使用,還要看當家的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