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這最後一章包括故事的尾聲;本書的最後一句話是出於威斯頓法官約翰·普羅思先生之口好奇心得到滿足以後,這一大群好事者已無所事事,隻有開路了。

他們滿足了嗎?不一定。這個結局難道值得花大錢,受大累,不遠萬裏而來嗎?無法在四百米之內看到流星,這可算是收獲甚微,但卻不得不以此為滿足。

他們是不是至少能指望有朝一日得到補償呢?第二顆火流星會不會再次出現在地平線上呢?……不。這種奇遇是不會再有了。無疑會有別的金星飄浮在太空中,但它們留在地球引力範圍內的機會是如此渺茫,以至沒有理由予以重視。

總的說來,還算萬幸。假如價值六十兆的黃金投入貨幣流通,就會使金價慘跌。對於有些人來說——沒有黃金的人——,黃金不過是個賤東西,但是照另一些人的說法,卻是珍貴異常!因此,不應當為失去火流星感到惋惜。這個金球不隻會使世界金融市場大亂,也許還會引起全球大戰。

但是,一些當事人卻有權對這種結局大失所望。迪安·福賽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爾森博士,去憑吊他們的火流星爆炸的地方時,是何等傷心呀!他們兩手空空地回去,沒有帶回一丁點兒天上的金子,這未免太難堪了。就算德·施奈克先生不會為國爭球了,他倆連個天金製的領帶別針或者袖扣都沒撈到手,連一顆可留作紀念的小金粒兒都沒有。

他倆同病相憐,竟至把前一度的爭鬥都忘光了。要不,又能怎麼樣呢?赫德爾森博士難道能對冒死救他的恩人銜恨嗎?而從對方來說,赤誠對待自己差點兒為之捐軀的人難道不是人情之常嗎?火流星既已消亡,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隻有重修舊好。何苦去爭那一去不複返的流星的名字呢?

這兩個舊日的冤家,當他們一麵手挽手地散著步,初度言歸於好的蜜月,一麵爭著為他人著想時,是否意識到他們那馬後炮式的慷慨大度已毫無意義了呢?

“失去福賽思火流星真是天大的不幸。”赫德爾森博士說著。

“是赫德爾森火流星,”迪安·福賽思先生更正道。“它是您的,我親愛的朋友,完全是您的。”

“不對!我寫給辛辛那提天文台的信尚欠準確,必要時這倒是個明證。我隻說過在幾點到幾點之間,而不是像您所說的從幾點到幾點。這可大不相同呢!”

這位呱呱叫的博士不肯鬆口,而迪安·福賽思先生也是如此。因此他們又重新爭執起來,好在這些爭執並不傷人。

他們這種一百八十度的拐彎雖說頗為感人,總未免有點滑稽可笑。但是,有個人可不想笑話這一點,此人就是弗郎西斯·戈登。他已正式恢複為他心愛的珍妮的未婚夫。兩個年輕人經曆了這麼多場暴風雨之後,便拚命利用這雨過天晴的好天氣,以彌補那些失去了的大好時光。

泊在烏貝尼維克的軍艦和大客輪都在九月四日上午起錨,開往偏南一些的緯度上。那些曾使這個地處北極的島嶼盛極一時的好事者幾乎全都走了,隻剩下羅伯特·勒格爾先生和他的假侄子。因為他們非得等“大西洋”號返航不可。那隻快艇到第二天才回來。勒格爾先生和澤費蘭·西達爾馬上上船,他們在烏貝尼維克多呆了二十四小時簡直呆夠了。

他們的木板棚早就叫火流星爆炸所激起的滔滔海浪衝光了。他們不得不在露天過夜,境況苦不堪言。海水不隻席卷了他們的家,同時還把他們兩個人裏裏外外都浸透了。北極慘淡的陽光又曬不幹他們。他們甚至連在短短幾小時的黑夜裏用以禦寒的毯子都沒有了。什麼都被洗劫一空,乃至露營需用的零碎東西,手提箱,以及澤費蘭·西達爾的種種儀器都未能幸免。他那個觀測過多少次流星的忠心的望遠鏡已壽終正寢,還有那個先把流星拉上地球後又將它推入海底的機器也是同樣完蛋了。

這個儀器何等奇妙,勒格爾先生忘不了這失物之痛,西達爾反而一笑置之。既然他造了個機器,他就大可以再造另一個更好、更強有力的機器。

他當然可以做到,這是不容置疑的。可惜的是,他卻從不想它。他的教父催促他動手,也是白搭。他總是一天天地往後推,一直推到晚年的某一天,終於帶著他的秘密進了墳墓。

人類永遠失去了這個不可思議的機器,而且,隻要地球上不出現第二個澤費蘭·西達爾,那機器的原理就將始終沒人知曉。總之,澤費蘭·西達爾從格陵蘭回來時,要比去的時候更貧窮了。除了各種儀器和他那闊綽的行頭之行,他還撇下了一大片土地。這片地很難重新賣掉,何況這項產業的主要部分還位於海底之下。

相反地,他的教父卻在這次旅行中,撈到了多少錢哪!這些錢,他一回到巴黎德勞特街就可以到手。這筆勢必使勒格爾銀行與世界上最強有力的金融機構平起平坐的財富,就是這樣來的。說實在的,勒格爾先生大發橫財之後,澤費蘭·西達爾並非不知內情。勒格爾先生現在知道了他的特長,便大加利用。凡是從這個天才的腦袋瓜裏出來的發明,這家銀行都從實用的觀點出發加以采用。在這點上,他沒有什麼可埋怨的。他雖說沒撈到天上的黃金,卻把地上相當可觀的一部分黃金聚斂在自己的保險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