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濃厚的烏雲凝聚在高空上,如墨一般蕩漾開來,透出沉重的壓抑。
半倒塌的牆腳下,身材矮小的李顯蹲在那裏。
他今年隻有十四歲。
衣衫襤褸,灰頭土臉,手裏拿著一柄巴掌大小的匕首,正在切割一具破爛的野狗屍體。
他要趁著野狗屍體腐爛之前,將肉割下。
忙活了一陣,野狗屍體隻剩骨頭,而碎肉都被李顯裝進腰間的布袋裏。
他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泌出的汗水,將匕首也收了起來。
四周非常安靜,沒有絲毫人聲,讓他感到十分安全。
李顯抬起頭看向遠處,入目所見,皆是殘垣斷壁,毫無生氣,不過從不遠處許多沒有完全倒塌的高大房柱上可以看出,這裏曾經是一座雄偉的城池。
而今,卻是變成了一片死氣沉沉的廢墟。
更遠處,遍地都是屍骨。
屍骨如林,還未腐爛,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此地如同亂葬崗一般,承載著那些沒有被下葬的可憐人。
李顯轉過身,從腰間布袋裏拿出一片狗肉,胡亂塞進嘴裏,不顧生肉的腥味,直接咀嚼起來,朝著最近的一個屍體走去。
乍一看,他的四周堆起了大大小小無數個墳包。
顯然這些無人照料的屍骨,隻有李顯一個人在為他們送葬。
“鐵匠大伯,請你安息。”
李顯再次堆起一個墳包後,衝墳包開口,他與這墳包中的鐵匠很是熟悉,曾經受過對方不少的照料。
來不及停留,李顯走向下一個屍體。
他將半截屍體從地上抱起,屍體不受控製抖動了一下,內髒嘩啦啦掉落一地,灑在李顯腳上。
他忍住腹部的反胃,將半截屍體放在空地上,正準備挖出一個新的坑,就在這時,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
李顯瞬間被驚動,丟下半截屍體,如驚弓之鳥般迅速將匕首取出,藏在身後,緊接著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行十幾人,駕著快馬在李顯視線裏越來越大,最後停在他的麵前。
李顯吞咽著唾沫,全身緊繃,卻不敢輕舉妄動。
對方一行人個個人高馬大,身下戰馬更是精壯,最前方一人是個八字胡中年男子,披著紅披風,目光朝李顯審視而去。
“娃娃,這附近的墳包,都是你一個人堆起來的?”這中年男子語氣溫和,似乎在盡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嚇人。
隻可惜他氣質高貴,目光炯炯,就連身下戰馬也是披金戴銀,跟窮苦寒酸的李顯一比,二者仿佛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身後之人更是個個嚴肅,完全沒有讓李顯有分毫的輕鬆之感。
李顯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好孩子,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別人?”八字胡中年男人又問道。
李顯仍舊不說話,搖了搖頭。
在對方來之前,這裏隻剩下他一個活人。
緊接著,中年男人又問了許多問題,而李顯一句話都不曾與對方說過,隻是點頭或者搖頭。
中年男人連連歎息,其身後的隨從們也是個個臉色不佳。
從對方的態度上看,李顯覺得他們並無惡意,但他還是趁著對方分心之際,轉身奪路而逃,離開了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