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小舟便點頭,兩個少年人頗有幾分情投意合旁若無人的模樣。百裏竣看在眼裏,微微一笑,似乎隨口說道,“自那日懸月樓一別,已有幾月不見,弟妹大喜,未來請安道喜,還請弟妹莫要怪罪。”
一句話說完,小舟心中略有錯愕,卻見著百裏翌的神色陡然變了。
“舟兒從前曾見過王兄?”百裏翌抬起頭來,眼神裏忽然有了幾分怪異,握著小舟的手,卻不覺微微用了力。
小舟有點心堵,雖然不覺得見過百裏竣有什麼大不了,可是這樣被百裏翌一問,卻覺得自己好像真有點不地道似的,待要撒謊,可是對著百裏翌又撒不出來,原原本本地把話說了出來,“是見過的。”百裏翌盯著她的眼睛,她舔了舔嘴唇,隻好把話說下去,“大婚之前,在懸月樓裏見過一次。”
“可是宮中,”百裏翌看著她,“並沒有叫做懸月樓的地方啊?”
“是西市的一個酒樓。”百裏竣笑道,“聽鄧司農的公子說,弟妹很是喜歡那裏釀的米酒。”
小舟轉過頭去看百裏竣朝她微笑,忽然有些慍怒,眼睛瞧著百裏竣依然是翩翩公子的風流氣度,可是卻偏有一點不懷好意的味道散在空中連影兒也不留,讓她雖有三分惱恨卻無從抓取。百裏竣卻從容笑了,向百裏翌說道,“說起來,那日裏弟妹聽說我也姓百裏,還以為我是殿下,所以才與我敘談了幾句。”
小舟原以為百裏竣是有意要讓百裏翌生出些沒意思的誤會來,沒想到百裏竣卻說了這幾句話,分明又是替自己解釋清楚了。那天自己確實是以為百裏翌找她,所以才去赴約,若是真知道是百裏家另一位王子,自己或許真懶得搭理——畢竟自己剛剛跟百裏家的公主翻臉過,遷怒還是有的。
小舟剛鬆一口氣,卻聽見百裏翌說,“是這樣啊,舟兒那時候一定還不知道,我不是能隨意出門的。”口氣極淡,小舟忍不住回頭仔細看他的臉。
百裏竣笑而不語,這個弟弟他見的不多,卻看得清楚,他那雙墨一樣黑的眼睛裏藏著的東西頗多。
短暫的沉默,小舟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那時候是忘記了晉國有兩位公子了。”
百裏竣一怔,微笑凝滯了一瞬。
百裏翌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小妻子,一隻小手還握在自己的手中,微微撅著嘴唇,似乎很是不快,說是忘記了晉國有兩位公子,似乎是有意輕慢自己的兄長,換句話說,也似乎有她心中隻有自己的意思,他的心口都跟著微微跳得快了。
百裏竣倒爽快地笑了,“那也是自然的,任誰都要先想起世子,這原也平常,何況鄧司農的公子也確是沒說清楚。”
小舟回過頭來又瞧了百裏竣一眼,果然是大了他們幾歲的,胸襟還是大了一點,受她一句話也不至於立刻便要惱火生氣,這樣坦蕩自然,倒好像方才也不是有意要挑撥他們之間生出嫌隙。這樣對比,卻像是自己太小家子氣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不免也有些慚愧。
便又說道,“也不能這麼說,上次還在王兄處看到銀線雪菊,小舟對王兄很是佩服。國主尚文,想不到王兄看似文士,卻竟有如此武功,能夠采摘到銀線雪菊,那真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