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清醒的夢,但縱使明知道那是夢,卻也始終無法從那深深的夢魘之中掙紮出來。
黑暗、絕對的黑暗,他不住地逃跑,沒有任何方向,隻是本能地移動著自己的兩條腿,想要離開這陰森的黑暗。
出來、出來啊,不管是妖魔鬼怪還是諸天神佛,都出來啊!
他奮力地呐喊,但聲音卻始終隻能在腦海裏麵回蕩,他渴望著光明,但四周卻充斥著黑暗、洋溢著腐臭的味道。
不停地奔跑,他終於累了,頹然跪倒下來,摸索著向前爬去。
死寂、陰沉、惡臭……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麵,仿佛隻有他獨自一人,他想他終歸是要死去,到那時,或許進入地獄的自己會比較幸福也說不定──畢竟,在這個冷漠的人世上,沒有任何人會在意他。
明明四周寂靜無聲,耳中卻不停地傳來詭異的幻聽;明明四下一片黑暗,眼前卻一直浮現妖異的色彩……錯亂的五感,讓他幾欲發瘋──或許,他已經發瘋了。
但是,心中卻總有著一分隱隱約約的不甘,心底似乎有一條淡淡的白色身影,讓他不願意就此沉淪。
那是誰?
那是誰那是誰?
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
無法回憶起那身影到底是誰,但每當看見她,一股淡淡的溫暖感覺便自心底油然而生,也讓他瀕臨崩潰的精神平靜下來。
“師傅……”師傅?師傅是誰?
“師傅!師傅!”為什麼,為什麼無法控製自己的聲音?
“師傅!……師傅……師傅……”他陡然愣住了,那個熟悉的稱呼,讓他所有的煩躁、所有的焦慮都煙消雲散,他顫抖著,伏跪於地上,低聲嗚咽。
一縷燦爛的陽光破開無窮的黑暗出現在他的身前,這小小的、柔弱的光芒,卻讓他沉淪而冰冷的心一下子得到救贖,光芒之中,那輕柔的身影從天而降,俯下身來,伸出她那纖細的手掌,輕輕握住他那肮髒、腐爛的手臂。
他抬起頭,呆呆地凝視著這個置身於光芒之中的身影,忽然喃喃開口道:“煙……沐煙……”
一切在他說出那個名字的瞬間崩潰,施華呻吟著,緩緩睜開雙眼,四周是黑暗、絕對的黑暗,和那噩夢之中的情景一樣,讓人分外厭惡。
雙眼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但依然無法看清楚任何東西,感覺著身下淩亂的碎石,施華立刻明白,自己現在置身一處沒有光線的山洞,或者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麵。
本能地欲提起真氣,但丹田卻好像針紮般劇痛,肺腑之間更是猶如刀劍攪動,讓冷汗一下子就從施華身上冒出來。
【怎麼回事?】
施華向識海中的五尊詢問,但卻沒有任何一人回應他的提問,即使施華嚐試自身意識進入識海,卻被一股無形有實的力道阻攔。
再三嚐試都是同樣無功而返之後,施華隻好放棄,他苦笑一聲,開始查探自身的傷勢。
真氣還在丹田之中,但卻無法調動;骨骼內髒完好,但外傷眾多,所幸流血已經止住;最讓施華意外的是,當他將手掌貼上左胸之時,竟然感覺到胸腔裏麵那不住跳動的心髒。
丹田異狀,經脈劇痛,施華推測是因為他強行使用五極戰體、催鼓過度造成的後果;但那突然出現的心跳,卻讓施華百思不得其解──神秘人將混沌天魔魔心打入施華體內之時,施華早已昏迷,是以不清楚其中緣故。
對於體內突然出現的心跳,施華感到詭異的同時,也敏銳地嗅到其中所蘊藏的一絲陰謀的氣息,不過,事有輕重急緩之分,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離開這黑暗的洞穴。
冷靜下來的施華,開始向四周移動,摸索著尋找這個洞穴的出路,但最終的結果卻讓他無比喪氣,這處洞穴,根本就是無數碎石堆積而成的封閉空間,上下左右皆無出路,完全就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所幸在某個沒有發現的地方,尚有稀疏的縫隙用以空氣流動,否則施華早已憋死,但即使如此,稍微的動作也讓施華感到頭暈目眩、難受至極。
既然沒有出路,施華唯有安靜下來,他仰躺地上,開始思索到底應該如何脫困。
就在這時,施華卻隱約聽見,身側某處,似乎傳來陣陣低沉的哭泣聲,若有若無、忽斷忽續。
有人!
施華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無法形容的歡喜,那股喜悅是那樣的突然起來和不可阻擋,他趴跪在地上,仔細地傾聽周圍的動靜,果然,那細微的哭泣聲再一次傳入他的耳中。
不是幻覺。
“喂,有人嗎?有人嗎?”循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施華放聲吼道,試圖讓對麵那人聽見他的聲音。
哭聲一頓,一個帶著焦急和害怕的嗚咽聲音傳來回來,“我、我在這裏,我是神夜遙,是飛揚嗎,是飛揚嗎?”急促的聲音裏帶著女性天生的軟弱,讓施華感到一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