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綿綿,直落了五日方歇。
待天終是不陰不陽的晴起來,又隔了一日,張嵐星收拾了采藥的用具趕去十幾裏地外的四望嶺。
這幾日正是山裏出積羽的好天,保不齊走了運了還能碰上赤根(全為作者生造,請別深究,嘿嘿)之類的稀罕草藥,他借隔壁李大娘的銀錢,外帶後幾月的日子可就都有著落了。
張嵐星虛歲十九,父母早亡,無兄無弟。他雖看著稍顯文弱,但這些年歲獨自過活早將他鍛煉的如棵小楊樹般結實,他也一如棵樹般安安靜靜的長著。
早先他與梁城中一大醫館做學徒,不慎得罪個醫師,變著法子被找不自在,最後磨不過,隻得於年前回了鄉下老家。
老家房子倒還在,田地早沒了,他也不慣常做農活,隻得靠學的那點醫術給鄉民治些小病維持生計。可鄉下這地方,大人頭疼腦熱的都是捱一捱便過去了,沒幾個正經看病人。且他年少,看著讓人不十分信任,重病也基本輪不到他。於是他時常去深山裏尋些藥草賣與鎮上藥鋪,不過做這事的人也不少,勉強能夠過活。
天不亮出的門,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到了四望嶺前。張嵐星在路旁找了塊石頭坐下,拿出預備的幹糧慢慢吃著,歇歇腳,過會兒便進山。
正吃著,望見村裏獵戶陳二帶了群人往這邊來。陳二人很不錯,平時對張嵐星也是諸多照顧,他忙起身行個禮:“陳二哥忙啊,也是進山嗎?”
陳二見到張嵐星,麵上一喜,忙回道:“這不是張老弟嗎,又去采藥啊!”又回頭對後麵一位華服青年哈腰道,“這位是我們村張嵐星張大夫,可是個好後生,也常進山采藥的,您要找的東西可能他會曉得呢。”
聽了他的話,張嵐星有些莫名,見那青年望向自己這邊,便也打量著他。那青年真真就是戲文裏說的那種什麼翩翩貴公子的,年紀大約二十三四,長身玉立、高大軒昂、容貌十分俊美。女媧娘娘在造他的時候肯定十分上心,看那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再看看那風度、那氣派,真是一身貴氣哇。
那邊華服青年瞥了張嵐星一眼,又喚過身旁一個表情肅穆的青年,二人低聲商量了一會兒才吩咐了陳二什麼,陳二便樂嗬嗬衝張嵐星道:“可不是進山嘛。這位明公子著我領路,進山去找百歲槿,尋了昨天一整日連片樹葉也沒看著啊!”言畢頗誇張的歎口氣。
百歲槿乃是此地特有,果實是珍貴草藥。百歲槿如其名,好幾十年才會開花結果,可謂可遇不可求。
看陳二的神情,大約是想要自己幫忙。鄉裏鄉親的,反正自己也正好要進山,張嵐星便客客氣氣地問道:“陳二哥可是有何事要小弟做的,盡管說便是。”
陳二笑了:“張老弟是熱心人,又對山裏熟得很,不如勞煩同我們一道吧。”
張嵐星正要答應,對麵那隊人中另一位看著十分幹練的青年揚聲道:“不會讓你吃虧,每日二兩銀子,若是尋到,另有重賞。”
一日二兩銀子,可抵他做幾個月的工了,張嵐星本就準備幫忙的,現下忙一口應下來。
華服青年帶的這群人雖有一二十之眾,行走在山路間彼此卻是毫不交談,看著相當有規矩,張嵐星越發覺得這些人不簡單。不過這些與他個小民也無甚關係,他有銀子拿就行。
張嵐星這大半年來每月都要多次進山采草藥,對哪片地頭愛長什麼可是了解的很,按他的指引真找到棵百歲槿,可惜一顆果子都沒結。不過那華服青年雖仍是冷著臉,心情似乎沒那麼壞了,還讓人打賞了張嵐星與陳二各十兩銀子,真是將張嵐星高興壞了。他拿了銀子,硬塞給陳二一半,陳二見推脫不過,這邊老推來推去也不好看,也便收下。
張嵐星懷裏揣上錢自是更有勁頭,也覺不著累了。有時那群人停下休息,他略坐會兒便一個人到附近去尋藥。
這麼忙活了大半天,到下午時還真叫他尋到一棵結著果實的百歲槿。一群人皆十分高興,華服青年麵上也不禁帶上點笑意,吩咐手下給陳二與張嵐星每人一錠金元寶。
當時,張嵐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即使拿到金子也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這般親密的接觸金子啊,他甚至都有些想學陳二哥,將元寶用牙咬一咬,終是沒好意思,惴惴的將錢收起來。
既找到了要的東西,這群人不準備再逗留,張嵐星因想著離天黑還早,決定還是采些草藥回去,便並未與他們一同走。陳二覺著有了這麼多的銀子還打什麼獵啊,還這麼勸張嵐星,見他堅持,就沒再管。